但,老太太突然病倒确实与明珠说了什么有关。一转眼,大奶奶已去了正屋。等明玉赶去时,只见明珠跪在陈老太太跟前,紧紧抿着嘴唇,木然的神情中多了几分决绝,半晌才张嘴,一字一顿道:“孙女想搬出去!”
惊愕在大奶奶眼里一闪而过,陈老太太却纹丝不动,盯着明珠。
明珠接着道:“孙女已没有资格住在家里了,孙女别无所求,只望老太太给个落脚的地方,此后,孙女绝不踏进陈家半步!”
屋里十分安静,明玉能听到自个儿从心底深处溢出的叹息。
陈老太太这才缓缓睁开眼,秽浊的眸光透出凌厉的光来,眼神就像那个时候……
许是被这样的目光刺着了,明珠略垂了眉眼,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几乎哀求:“我只想活着……”
虽然只有这几个字,陈老太太眼角却溢出泪来,这几个字,也曾经是明玉最大的奢望。
……
四太太很快就找好了宅子,就在陈家祖宅后廊上,与陈家相隔不过两堵墙,两进的院子,算不得十分宽敞,她们住下却也绰绰有余。正门在街后,虽临近街市,却不是淮安最热闹的街道,并不吵闹,到陈家正门,步行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只是空着近两年,收拾起来要费些功夫。”
秦氏道:“这样就很好,上回出门瞧了瞧,这一代人来人往,除了你们家,别的住户也不少,能顺利找到就不错了。”
这确实是实话,当初陈家祖上修建宅子时,这里还是田土。都说陈家买的这一块地风水极好,在此落户的便越来越多,最后这附近的地皮竟翻了几倍,几十年发展下来,自成一条街。
四太太当即就让常嬷嬷去把事儿办妥,尚未到午时,常嬷嬷就把租契、钥匙一并带回来。用过午饭,就让常嬷嬷带着人过去收拾。
秦氏感激不尽:“家里事儿本来就多,却还给你添这些乱子。”
四太太亦惭愧:“本来该留你们在府里住着的……”
收拾了两天,从陈家搬出去的当天,明珠亦搬去了老太太的庄子上。不晓得那天,明珠到底与陈老太太说了什么,陈老太太最终还是答应了明珠。
明玉她们行李不算少,用了两辆马车才装下,又安排了三顶蓝尼小轿,四太太要亲自送她们过去。而明珠那头,身边跟着两位粗使婆子,各自提着个包袱,来送她的只有老太太屋里的吴妈妈和服侍过她一段时日的锦年,她穿着半新不旧葱黄色家常服,本来十分明亮的颜色,不晓得是不是因天气阴沉的缘故,显得晦暗惨淡。
这样她,让落英几个也不觉湿了眼眶。
她却神色如常,晓得四太太、秦氏、明玉等人并非是来送她的,也上前见了礼。然后转身,朝马车走去,两位粗使婆子虽在府里做粗话,可跟着明珠去庄子上,便是只照顾明珠的起居,也不如在府里,因四太太在场不好表露出来,明珠上马车也不去扶一扶,就当没瞧见似的,任由明珠自个儿爬上去。
帘子放下,明珠的身影隐没在帘子后,不多时马车也消失在转角处。一时之间,耳边此起彼伏皆是叹息。
过了半晌,常嬷嬷低声朝四太太、秦氏道:“轿子备好了,这天儿瞧着似要下雨。”
等到了租来的宅子,才进屋外头便淅淅沥沥传来雨声,不过片刻,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幸亏行李提前就送到了,周嬷嬷瞧着天色不对劲,就立即让阿阳、阿阳等人搬进屋。
连着几日炎热,这雨却及时。
“不晓得十四小姐走到了哪里,这样大的雨,马车也禁不起的。”香桃望着窗外,喃喃道。
就算因这一场雨,明珠半途返回来又如何?
雨势来得快,去的也快,下了半刻钟就停了,香桃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