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扑通”一声在四太太跟前跪下:“女儿知错了!”
四太太神情稍缓,语气仍旧清冷:“错在哪儿?”
除开四太太之前说的“自以为是”,另一个错便是四太太与秦氏的交情,因为她们的交情,秦氏无条件信任明玉,连楚云飞亦是如此,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她,几乎不再过问。可再好的关系,不好好维护也会生出嫌忌……
四太太神色慢慢缓过来,让顾妈妈扶着明玉起身,语气就比刚才好多了,她缓声道:“你去了夫家大半年的日子,你婆婆是怎么熬过来的,族里其他人如何待你婆婆,你也该明白了。说话做事要三思而后行,要试着换个角度去琢磨。你婆婆性子好,但若是你婆婆不是老姐姐,是别的人呢?”
明玉汗颜,四太太一语中的,因为晓得秦氏的性子,楚云飞的性子她才会有这样的心思。
四太太瞧着明玉的摸样,心知她明白过来,又道:“咱们家是比不得旁人,可也不见得旁人就比另外的人好,这就是所谓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不济,家里的日子也会照旧过下去。日子好坏,注重的不是表面,是实实在在。”
明玉点头:“太太,女儿明白了。”
顾妈妈就笑道:“十三姑奶奶还是明白人。”
明玉艰涩一笑,可还是心疼四太太。转念一想,四太太或许不需要吧。她想通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可四老爷哪里……
四太太似是看出了明玉的心思,道:“老爷是好面子的人,不过在你面前说几句。”
母女两说了一会儿闲话,明玉才想起来见四太太的目的,说了明儿去城外的事。原来四太太也寻访过,因那守着祠堂的老仆人认得四太太、姨太太,相较廖大人夫妇,吐露出来的信儿也就多了。
可再多也不过一句秦老爷八九年前就没了音信。
“……据说是八九年前沾上毒瘾,为了还清赌债,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留下的也就那么一处宅子和祠堂,留着这宅子也不过想着租给别人好维持生活。”
明玉大惊。
秦氏不止一次说那位舅舅为人不错,秦家亦是读书人家,读书为了功名也为了修身养性,如何会沾上毒瘾?
四太太的模样看起来似乎也不相信,秦氏比四太太年长,秦氏的庶弟应该与四太太岁数相当,两府相隔不过一堵墙,又是自幼一块儿长大的,即便男女大防,或多或少也有所了解。
四太太敛了笑,神色沉下去,“我原就打算告诉老姐姐,只怕她如今也猜到了。”顿了顿,声音格外凝重地吐出几个字“秦家已后继无人了。”
这样说来,那位素未蒙面的舅舅已不在人世!
秦氏在直估府里一待就是十几年快二十年,等她从那府里走出来,等着她就是这样的打击。明玉脑海里又浮现,那日她初次随秦氏去库房秦氏满眼刻骨恨意的眸光。
明玉觉得自己似乎又做错了事,秦氏倘或瞧见曾经属于秦家的东西,都归了别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这紧邻的两家人,顾家只得四太太、姨太太两个女儿,秦家虽留了一位庶子,却……
“太太……”她有些无助地看着四太太。
四太太叹道:“即便老姐姐未曾亲眼所见,只怕也预料到了。”
明玉几番犹豫,终究没忍住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太太却闭着眼养神,半晌都没说话。她坐在背光处,不晓得是不是明玉错觉,她觉得四太太身上也蒙上了一层不堪回首的怅然。当年的事,四太太的父亲明玉的外祖父也受了牵连。
明玉明白自己提了不该提的问题,正暗暗后悔。只见四太太睁开眼来,语气甚平静:“明儿出去走走也好,后天便是赵大奶奶六七,你也跟着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