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元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犹豫,不由追问她道:“或许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认为还有别的可能?我们父女二人本分为人,从未和人结怨,如果不是靖安侯府,那是谁?镇远大将军凌昱珩吗?”
终究是瞒不住的,文昔雀早就知道了,她父亲本就细致认真,她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就发现了,她还没想好应对的方法。
到了这一步了,她只得实话实说:“凌……凌昱珩认为我背叛了他,所以……”
文徵元接过了话,“所以四年不见,他变成这种人了?咳咳……那你还为他遮掩什么?”
“爹,这是猜测,并不代表就是他的意思,兴许是我们多想了。”
虽有猜测,文昔雀还是不愿意相信凌昱珩会做这种事。
文徵元看不下去了,四年前他就反对过,没起到什么作用,可人总不能在一个地方栽倒两次,“不管是不是,跟他都脱不了干系,实在不行,我们把书肆卖了,换个地方生活吧。”
对方来势汹汹,不达目的是不肯罢休,他不愿屈从权贵淫威,他更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陷入危险之中。
文昔雀不赞同这个提议,事情也还没有走到那种地步,她不甘心地道:“我们怎么离得开兴京,祖辈的坟墓和娘亲的坟墓都在这里,文家的根在这里,岂能一走了之?更何况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背井离乡?”
就单论她父亲的身体状况,一路颠簸,他哪里承受得住。
文徵元苦笑着说:“喜鹊儿,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你才是文家的根,俗话说官大一级
压死人,靖安侯府的权力不知比我们大了多少,何必蚍蜉撼树,自讨苦吃?”
“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吗?”
文昔雀愤愤不平,四年前那些人就是仗着自己手里的权势,毁掉了她的凌郎所有的入仕之路,她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四年后,她还得面临同样的境遇。
无数个夜晚,她被曾经自己做出选择的梦魇惊醒,一步退,步步退,事到如今,她还得再退吗?
她看着柜台后面被锁起来的柜子,里头存放着曾祖父的亲笔书作,心头涌上一股悲凉,“曾祖父文景瞻乃清节之士,不畏强权,据闻当年他在之时,权贵不敢妄为,豪强不能枉法,我们后人却将先祖之作束之高阁,对权势卑躬屈膝,爹,文家的脊梁何在啊。”
文徵元神情空白,半饷,面色灰败地道:“怪我,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踏不进官场,连抗争的资格都没有,怪我有愧文家之名……咳咳……”
说罢,气火攻心,文徵元眼前一黑,往前栽倒而去。
文昔雀见状,着急不已,立马上前扶住文徵元,一边帮他顺着气,一边轻声反省道:“不是,不是您的错,您是最好的爹爹,是我说错话了,您歇着,我去拿药过来。”
她把文徵元扶到软塌上休息,又从灶房端了药来,喝了药,文徵元的脸色才缓缓恢复成平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