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慌乱已经消失了,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和哥哥。他觉得自己是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关头掉了链子,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在这个家里自处。

至于自己,他只是有些无措。他已经认命地觉得,不论嫁给了谁,信息素总会骗他爱上对方,他也总会得到一个寄托。现在看来这一辈子恐怕要一个人过。

还是有些怕的,一辈子太久了。

没关系,也许活不长呢。

他在窗前蜷到了晚饭时间,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心里倒是很平静。

晚餐的餐桌上父亲开口对梁宵说了看到报告以来的第一句话。

“明天会有人带你走,不用收拾行李。”

他不明就里地看向哥哥,却看到对方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头回避他询问的目光。

那天夜里他揣测了很多可能又一一推翻。两句话的信息太模糊,让他摸不到头绪,但那束躲闪的目光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只能领悟到,这个他住了将近16年的寂静的宅子,以后大概不再是他的家了。

可他不知道还有哪里容得下他。

翌日清晨他两手空空离开家,身后父亲沉默地关了大门。他几乎是被搡上车,来不及问话就让什么堵了嘴,又被黑布蒙了头。377心说父亲像个急于丢弃猫狗的人,要蒙住他眼睛断了他找回家的念想。

大概口鼻处有什么药,昏昏沉沉闭上眼之前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器官买卖。

到底他爹没那么残忍,又或者是因为现在这条路更合算一些。醒来的时候他身上没缺零件,但他除了身子什么也没剩下。

自此377成了377,没了名字也没了姓氏。

带他来的人保留了他最后一丝尊严,没剥走他的衣服。但脖子上挂着铁链的项圈提醒他,这最后的尊严是假象。

有人推门进来对他说话。

他抓到两个重点。

这是一个“宠物”驯养基地。

而他很值钱。

梁宵明白自己值钱在哪里。

腺体完整,未经标记,性腺刚刚发育完全,青涩,干净,天然,没有怀孕的风险。

可以说是完美的玩物了。

其中的原因稍一解释就能想通。

贵族阶级的alpha视尊严为第一要义,严格的一夫一妻制和omega保护法不如叫做“生育保护法”更合适一点极大地限制了alpha寻欢的自由。即便买春合法,alpha也通常选择没有信息素诱惑且不那么容易受孕的beta,一旦在外面玩出了孩子,颜面尽失的alpha在社交圈的日子不会好过。即便存在有生育障碍的omega,绝大多数也是由于腺体损坏或生产意外。像他这种未经手术,完美无瑕的omega,确实罕见。

梁宵大概十分擅长逆来顺受,几句话的功夫足够让他接受自己将作为玩物被拍卖,从此成为某人房奴的事实。

他本来以为自己要被拉去卖春接客,相比之下被人买回家豢养甚至让他觉得命运放了自己一马。

……也不知道太擅长说服自己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作价的日子。

梁宵以一个顺从的姿态上了展台。

他自嘲不论什么时候,自己都是被当个物件儿打磨好了待价而沽的命。

赤裸着,顺从地,可耻地,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摆出各种姿势,将自己展示给玻璃箱笼外的买主,大脑被羞耻感冲得浑浑噩噩。

展示结束后有人给他套上长袍,挂上铁链。他站在屋里等待被买主带走,手里攥着铁链另一端像攥着全部的自己。

门开的时候他抬头对上一张俊朗的脸,慌乱低头的瞬间他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