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度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了。
周春萍守在他的病床旁,给他削了一块苹果。
“洪涛,你真的要戒烟了。”
“你的肺在纤维化,这是个不可逆的过程。”
“你把烟戒了,可以多活几年。”
谢三沉默了片刻,想要去抓周春萍的手。
周春萍却如同触电一般地将手缩了回去。
这般小小的退缩,便让谢三满眼都是痛苦。
“无论以前做过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补偿。”
“春萍,我……”
他尚未说完,周春萍便站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长气,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放在了病床上。
“洪涛,你是黑社会。”
七个字,便仿佛判了谢三死刑。
他惊愕着,看着面沉如水的周春萍。
周春萍的眼里,亦是闪过了一丝痛苦,但转眼间又坚定了下来。
“我是村里的妇代会主任,我也是党员,我更是村里妇女们的榜样。”
“于情,你杀了我二伯,于理,你是黑社会。”
“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
“孩子我已经打了,洪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送你一句话吧。”
“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已经开始了,这股风很快就会吹到城里来。”
“你好自为之。”
周春萍走了。
坚决,果断,分得清,拿得起放得下。
正是他最痴迷的模样。
可他偏偏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场婚礼。
那个高知家庭出身的姑娘,哪怕与家里人闹翻,闹到无家可归,也要义无反顾地嫁给他的场景。
他还记得那场婚礼,他找人借了一套红衣服套在姑娘身上,随便糊弄了过去。
可姑娘眼里却长出了星星。
谢三痛苦得闭上了眼,咬紧牙关。
片刻后,将手上的输液管一拔。
“带我去找那个车夫!”
“我要把他活剐了!”
12.
两个月后,我从香港回到深圳。
“呼……总算把这条销售渠道跑通了。”
我将背包放在徐日升的柜台上,得意地笑。
“高姿,香港的大牌子。”
“徐日升,你可得给我狠狠地卖啊。”
“别人给了我们一个销售额度,如果能达到,以后我们就是他们在深圳的一级代理商。”
徐日升盘着账本,眼睛亮起了光。
“还得是你啊!”
“这下我们赚大发了!”
他拿出一叠钱来,递给了我。
“心仪,辛苦你了,这是按照分红,你应得的。”
我接过钱来,看都没看就揣进了包里。
随后感慨地叹了口气。
从谢三家里拿过来的钱,我投资给了徐日升。
他与几个转业的战友一起凑了凑,租下一层楼,开了一个百货商场。
大家的资源聚在一起,却全是大陆货,百货商场生意一直不温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