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没数清到底有多少只蝴蝶,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散了。
他躺在姜守言的床上睡了很沉的一觉,一直到玄关传来敲门声,他才突然惊醒过来。
窗外的天隐隐有点黑了,程在野带着没完全醒过来的困意拉开了门。
门口的小哥似乎是见这么久没动静以为没人,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对上程在野的眼睛突然愣了愣。
“(有事么?)”程在野开口问。
这回那小哥脸上怔愣的表情更明显了,举了举手上包装好的干花向日葵,说:“(不是这家做的干花么?订单主人说今天五点送过来。)”
程在野视线顿在那束向日葵上,突然问:“(今天多少号?)”
小哥答得很快:“(22号。)”
程在野像是才反应过来,接过了他手上的花,从兜里摸了半天没摸到钱,又对他说了句抱歉,转身回房间去找纸币,最后拿着那束干花走到沙发前的地毯坐下。
橙黄色的余晖透过客厅窄小的窗照进来,程在野坐在那片光里回头,沙发上却不再有那道睡着了的身影。
他又偏过脸去看放在茶几上的向日葵。
是他叫人送的,只是他最近过的太过恍惚,忘记了时间。
在他明确了父母回国日期的当天,他就迫不及待和花店预定了时间和地点。
程在野当时想的很好,他太想带姜守言回家了,但又怕直接说姜守言会不自在,所以想用这束向日葵提到母亲的花园,进而提出带他回家看看。
姜守言虽然外表看起来冷淡,但他内心很柔软,只要他稍微撒个娇,再装得可怜一点,姜守言肯定会答应的。
只是现在……
程在野突然觉得脸颊一热,他盯着电视投影屏里眼眶通红的自己看了很久,又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后颈。
眼泪滚烫地滴到了手背上,他睁大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那天晚上,姜守言在哭。
*
程桐下飞机是在22号,比原定的23号提前了一天。
她一回家也没急着休息,而是去超市买了点明天可能需要的东西,又和程父一起挪动了家里的摆设,让布置看起来没那么冷淡尖锐。
最后她回书房找出来她在北京的大学任教拍过的毕业照,一张一张翻过去,找到了姜守言的名字。
然后又翻回来,对应着去看照片上的人,随后点开程在野的微信朋友圈,对比去看那张封面照片。
青年的眉眼要比之前更温和了一点。
程桐嘴角不由得勾起了笑,书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她抬头说了声进,程父便端着杯咖啡走了进来。
“在忙吗?”
程桐的书房很大,打了三面墙的书柜,摆放了各种语言的书籍。她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明确,就算是程在野想要进出她的书房也需要事先经过她的同意。
程桐把毕业照递给他,说:“在看姜守言。”
程父也找了阵名字:“在野眼光真好,”他低头注视着程桐,说,“这点随我。”
程桐抿了口咖啡,站起来:“时间还早,我去花园挑点花。”
程父吻了吻她的额角:“好,晚上想吃什么?”
程桐拎着向日葵走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能在园子外的长椅上看见程在野。
他低着头弓着身在抽烟,烟雾绕在他脸前,状态说不上好。
“Zephyr。”程桐边叫他的名字边往长椅边走。
程在野突兀抬头,下意识摁灭了手上的烟。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
程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余晖映在她脸上,岁月沉淀在她优雅的眉眼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