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厅布置成灵堂,所见之处一片素白,正中央放置着一方漆黑的棺材,棺材一圈摆着四尊冰鉴,丝丝冒着寒气。
“大侄媳妇,你?可算来了,你?可得说说顺之,待会儿吊唁的客人就要来了,他一回来就往后院跑,这像什么话。”三族婶被施顺之落了面子,这会儿忍不住挑刺。
“他是该挨训,待会儿他出来您训他,您是长辈,孩子们有什么不对您尽管说。”朱氏给足面子,她看一眼自己骨折的右臂,无奈地说:“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老爷没了,我摔一下把胳膊还摔折了,昨晚喝了大夫开的药早早睡下,哪晓得我一错眼,夜里大奶奶的院子还走水了。都赖我家几个爷几个奶奶不争气,让下人偷懒,把老爷的丧仪整得乱糟糟不像个样儿,还望各位长辈包涵一下。”
这话一说,原本心有微词的族人脸上的怒色消了些?,虽然丧礼弄得糟心,好在朱氏的态度还行?。
“二弟,顺之操心去找他大嫂和侄儿的下落,怕继之回来不好交代。他不在家,我就托你?替我们主?事,迎客、采买、管辖下人由你跟族叔们操心,这些?事陆承和守之他们不懂……”
“太太,大爷回来了。”新上任的李管家汗津津地跑回来报信。
朱氏僵住了,唰的一下,她脸上血色尽失。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问。
“太太,大爷回来了,船已经进百花巷了,马上就到?。”李管家又重复一句。
朱氏强行?稳住身子,她头晕目眩地问:“确定是大爷?不是说大爷早就没了?”
“是大爷,千真万确。”
“走走走,我们去迎一迎。”施家的族人说。
“继之要是早回来一天就好了,可惜他爹到?死?都不知道他还活着。”
“好在是活着回来了,能送他爹一程。”
“总算有主?事的了,这丧事办得像场闹剧。”
半盏茶的功夫,轿厅里乌泱乌泱的人走光了,只剩施老爷这一脉心怀鬼胎的几个人。
施守之急得恨不得晕死?过去,他尖着嗓子问:“我三哥呢?有我大嫂的消息吗?她要烧死?……”
“闭嘴!”朱氏大吼一声,她惨白的脸上气得晕出不正常的红,她恼火地告诫:“想好好活着就闭上你?们的嘴,也管束好下人。”
随即,她的声音又温和下来,像是在给自己鼓劲:“我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他一个?再说他又能怪我们什么?要怪也该怪他,要不是传闻他死?在外面,老爷也不会被气死?。”
施守之平静下来,也对,他什么都没干,他害怕什么,该害怕的是他三哥。这时候他猛地回味过来,朱氏一再坚持让他三哥亲手挟持瑞哥儿,恐怕就是防着这一天。
“二哥,我们去迎大哥。”施守之心惊,他不敢去看朱氏,匆匆撂下一句先跑了。
陆承看他娘一眼,见她点头,他跟着去了。
在施继之的船抵达埠口时,丹穗一行?人从货船上下来了,主?要是李大夫耽误事,他得知施继之活着回来了,死?活不肯再去施家。但韩乙还用得上他,哪肯放他离开,最后把人敲晕才给带下来。
“我去找船。”丹穗自觉充当韩大侠的左膀右臂,他走不开的时候,她主?动?揽事。
雇到?一艘卖早食的空船,四个人当即朝百花巷赶去。
“你?们瞧,那是不是施家的楼船?”韩乙眼尖,他看到?四五里外的一艘楼舫。
陈氏不认识,丹穗认出来了,是施家的楼船。
“等等。”丹穗叫停船夫,她让陈氏进船舱别?出来,她跟韩乙说:“韩大侠,你?觉得这艘楼船是不是想出城?”
“我也有这个想法。”韩乙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