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穗继续往上走,她笑问:“他让你来的?”
“是啊,一把夺下我?手上的勺子,虎着?脸让我?陪你上楼。”说罢,闻姑婆笑道:“你是个有福的,他是真关心你。”
楼上有人靠在门外的墙上闲聊,见到丹穗,他们纷纷停下嘴边的话跟她打招呼,丹穗一一回应。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她熟门熟路地掏火折子点燃蜡烛,屋里?亮堂起来,她去?收拾衣物,让闻姑婆在一旁坐着?,不用动手帮忙。
等丹穗下楼,韩乙早就吃完饭在等着?了,看见她的身影,他从人群中离开,朝她走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丹穗问。
“瞎扯闲话,寨民们跟潮州人连比带划试着?沟通。”韩乙说,他接过闻姑婆手上的篮子,问:“脏衣裳都在里?面?”
丹穗点头,“你快去?快回,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韩乙试着?猜一猜,一些?不成形的念头迅速涌现又迅速被他打散,他猜不出?是什么好消息,“行,我?早点回来。你也?早点上楼,天黑之后上楼下楼的人多,别?绊到你。你洗漱的水等我?回来我?给你准备,你别?忙。”
大胡子从韩乙身边路过,看见他手上的东西,说:“去河里?等我一会儿,我?上楼拿衣裳。”
韩乙让丹穗也上楼,丹穗便上去?了。
天将昏未昏,土堡中央还有些?许亮光,嵌着?房间的走廊上是昏暗的,一明一昧交错,这?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孩子们在走廊上追赶厮打,妇人们披着?散发着?皂角味的长发倚廊笑骂,男人们独自闲坐或聚一起交谈,耳朵却?支棱着?听妇人说笑,偶尔大声接一嘴,将笑骂交谈声推向另一个高潮。
三?楼是热闹的,四楼稍显冷清,这?些?还陷在拘谨状态中的外地人小声交谈,更多的是抻着?脖子往下看,听着?听不懂的话音,锣鼓般的笑声响起时,她们也跟着勾起嘴角。
“曲妹子,过来坐会儿。”郭飞燕喊。
丹穗带着?闻姑婆过去?,见刘环娘也?在,她坐过去?问:“刘嫂子,你能下床了?”
“躺一天好多了,大夫说我?肚子没大碍,可以在楼上慢点走一走。”刘环娘看向她的肚子,说:“你身子挺好,肚子不小了,一整天跑上跑下的,这?会儿还挺精神。”
“她多年轻啊,韩兄弟也?年轻,一个地肥,一个种好,长不出?弱秧子。”郭飞燕大大咧咧地说。
“说啥呢!”丹穗急了。
“你还害臊了?”郭飞燕笑,“忘了忘了,你跟我?们不一样,不是个糙老娘们儿。”
李黎和刘环娘都笑了。
附近的人闻声围过来,远处的人见状也?凑上来,没过多久,四楼也?响起高声笑谈声,大家都在聊接下来如何过日子,从潮州带来的粮食一日比一日少,不想挨饿就要想法子弄粮。
“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去?收割过的稻田里?捡稻穗,要是能捡稻穗,我?去?捡稻穗也?能攒几斤米。”有人说。
“梅州山多,出?产的山货肯定不少,不知道本地的人肯不肯带我?们进山。”另有人提起。
“要是能捡稻穗和山货,你们喊上我?,我?也?一起去?。”有人忙说。
“曲夫子,你能不能帮我?们问问刘寨主?”
这?才在梅州落脚一天,潮州人对这?个地方的生疏感还没退去?,已经琢磨上生存和生活的问题。丹穗感叹小老百姓的命就像野草种子,落在哪儿都能生根发芽,谁还能说蝼蚁低贱,蝼蚁向生的坚韧可比学文尚武的坚持有力多了。
“行,我?会找刘寨主商量。”丹穗答应下来。
话落,刘寨主的声音在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