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道了声谢,连喝三碗,言语怯怯,道:“唉,何家兄弟点了花名册,回家怕娘老子骂,偷偷叫锦大爷藏了,谁知让人翻出来顶了黑锅,锦大爷笨啊,让家里打了几个嘴巴子都不肯说实话,还是前天下了场雨,锦大爷给太太在佛堂祈福对着菩萨把话说了,让妈妈儿听个正着,又悄悄告诉我了,不然家里还蒙在鼓里呢。”
“锦大爷讲忠义,好日子在后头!何家两臭小子,酸黄瓜似的,又矮又短又酸,算什么好东西?”姚太太早叫楚韵这乡下人做派喝得肉疼,这时也不心疼茶了,听得连跺了几次脚。
等楚韵说完了,她急于跟老姐妹分享,笑着打发人出去,还细细吩咐:“下回再有这事还悄悄过来跟太太说。你家太太不心疼你,我心疼你啊!”
楚韵再三嘱咐:“太太,我信你呢。这话儿千万别让别人知道。那何家同我们是亲戚,不好叫他们知道我们在背后说嘴。而且我还没捅到我们太太跟前去呢。”
姚太太一听自己比杜太太还先知道内情,顿时开怀,笑道:“谁说谁口舌生疮!”
楚韵刚出姚家大门,姚太太叫的小驴车已经到了,主仆几人浩浩荡荡地直奔落花胡同。她在那有个旧相识手帕交。
不知怎么,叫来的是头老驴儿。一刻钟走不了百米地,还不如人走过去,几个女眷不好下车再去租车,眼睁睁看着老驴慢悠悠地踱步,下车时急得嘴角起了一串燎泡。
到了地方,姚太太捂着嘴叫敲开门一路走一路添油加醋:“太太,你知道吗?隔壁何家兄弟在外点花灯,点了几条胡同,还推给他们家亲戚,对,就是我邻居锦大爷,锦大爷让他爹打个臭死,可怜得,听说腿都折了!这还是亲戚,这么坑兄弟!”
那太太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吃茶,听到这话,两步跳下来,精神抖擞地吩咐丫头:“去把周太太刘太太陈太太都叫过来!”
小丫头就差喳一声了,前脚打后脚地往外去了。
第31章 瓜的季节 有姚太太一张旋风嘴,流言如春雨般接二连三在几条胡同下了几次,与杜家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家就都知道锦大爷顾念旧情,给何家兄弟顶了花账。
看热闹的人都游鱼般在杜姚两家穿梭。
鱼刺鸡骨瓜子皮忙得人扫不赢。
对何家,这是丢脸事,何太太不肯开门,去的人都吃了闭门羹。她不关还好,这一关能熄火的事都熄不了了。
好事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顿时就站杜家这边来了。
杜太太有急慧,说登门都是客人,任他死猫烂耗子来了都要病殃殃地起身接待。
看客看她白着张粉脸,嘴都瘦尖了,都问:“怎么弄成这样?猴猴的。”
杜太太捂着头含糊着说:“一边是老姑奶奶的骨血,一边是亲儿,唉,不提了,不提了,你们也忘了吧。锦儿,进来给太太奶奶看茶,再围几个碟来!”
杜容锦往日自视清高,这会儿转了性,提着茶壶就要进门,唬得大媳妇小姑娘喜着张脸,尖叫着往里躲,也没敢看他的脚,慌忙道:“锦大爷孝顺,收了茶回去罢,使不得!使不得!”
无论老少男女,有仪容不俗的异性添茶,都是值得人开心的好事。
两家一对比。
这下大家就更站在杜家这边了,都说杜大爷看着不像喝花酒的人,这件事一定是何家兄弟全错!
杜太太掏出帕子按在眼角,也不搭话,总之,她祖姓钮祜禄今为郎氏者,为亲戚之义、母子之情,黯然神伤,一日半碗饭都吃不了。
情到深处,微露斑秃之处,唬得诸位太太都急忙劝她:“额发高是福,太太这福大得叫人托不住!一点儿花账而已,何至于此了!”
好事的杂货小贩推着车连三赶四地过来凑热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