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和每每想来,都望而却步,不仅楚韵不想让他看见,他自己其实也有些害怕看见当年还是个孩子的楚韵。

她吃了多少苦头?这些苦头,他的能承担吗?

没想到胡大爷竟然把楚满楚进关到这里来了,杜容和挪水缸,看见了一间很小的地窖,差不多只能放下两张小床,旁边还放了个梯子。

楚韵这个小小的地窖和秦老太太躲了大半年,杜容和没下去,只是蹲下来看了会儿,泥墙上边都是一道一道的锄头和梳子的痕迹。

想也知道,在这么穷困的家里,锄头是开垦的工具,不能随意使用,像梳子之类的木制品对她来说更方便。

杜容和凝神问道:“胡大爷来过这里?”

李叔叔摇头:“乡里人不知道楚家有个地窖。

楚家败了,可祖上有过钱,蝗灾时四处都是逃命的流民,家家户户都带着粮食到处躲藏,怕被流民抢了。

楚家这么大,又只有两个妇孺,那些人进来,这儿是第一个遭的,但那会儿人缺吃的,楚家也没钱,翻来覆去也就是把宅子翻得更烂一些。

胡里正带着胡大爷偷摸过来看过,两人找了几圈都没找着人,还以为奶奶和秦老太太人都没了。”

其实楚韵存了两人份的粮食,躲在地下没吱声,她对丰年乡的感情远远比不过对秦老太太的感情,虽然操心认识的小伙伴,可要是在小伙伴的命里和她自己与老太太的命里选,丰年乡全死完了也不关她的事。

杜容和刚来时打听到这里就发现了,楚韵幼年在乡下并不是个热心肠的人。

李叔跟着何妈四处八卦,加上能在男人堆里走动,听见的更多,知道的也更多,他也纳闷儿道:“奶奶幼时跟如今,大不相同,也不知怎么变的。”

杜容和知道原因,他看着破败的水缸道:“因为胡里正重走了当年王甜甜走过的路,冒着被生吞活剥的风险走遍了丰年乡周围,捡回来了两个野梨。”

丰年乡虽然很少吃饱,但毁灭性的天灾人祸也不多见。尤其有王甜甜留下的梨子在,寻常的灾年,根本不会让乡民分寸大乱。可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哪里还有梨子可以分呢?

那一年乡里人都有预感,可能丰年乡要到头了。

胡里正的事,乡志没说,杜容和是提了一壶梨花酒亲自找胡里正问的。

胡里正告诉他,胡家也躲了起来,他们是把祖先的坟挖开了藏在里边,但老藏着也不是法,尤其乡里也有不少年轻人不愿意做埋在土里的虫子。

那些年轻人拿着锄头扁担出去赶人,有些比较混的流民就下了死手。杜容和记得乡志写的是当时有五个年轻人都差点没了。

胡里正跟他说:“不止这个数!五个,那个是能写的,写多了多吓人,跟咱们大清要完了似的!”

杜容和听到这里都有点想笑了,城里城外,这个倒是没变。

胡里正接着说,“我当时挖坟已经十分熟练,两波人打架时,我就躲在一个坟里往外挖了龙眼大的洞看。”

胡里正看见那些年轻人躺在地上,但丰年乡一百多户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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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里正这才真的心慌了,他想大声跳出来问为什么你们都不帮忙?

但他更想问自已,为什么自己也不出去,他是里正,如果丰年乡要死人,第一个死的应该是他。

胡里正跟杜容和道:“我从小胆子就不大,我跟习文甜甜是一起长大的,习文聪明,甜甜也聪明,一个笨人跟在聪明人身边,得多难受?有时候我真盼着他们摔个狗吃屎,倒个血霉什么的。”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楚习文一学习、王甜甜一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