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在田里走了好一会儿才嘿嘿笑着回来,拍着罗老爹的肩膀说:“老弟,我说怎么着,田是天下最值钱的东西,这话对不对?”

罗老爹点头,道:“说得对!”

秦老长叹一声:“咱们苦尽甘来啦!”

乡里人听不得这个,也没别的,吃苦吃久了只要人习惯了就不觉得苦,过了苦的时候往回看才是真的苦。

一些人听到秦老说得,人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已经砸在鞋子上。

如果衙门允许,他们甚至想给楚韵立一个长生碑。

毛地主背着手远远地看看,一会儿听见银子哗啦啦地响,一会儿看见五大三粗的汉子扛着粮食一袋一袋往车上运。

他眼冒绿光,张张嘴,想说:别走啊,爷这里还有!

但他又不敢冒冒然凑上去,原因无他。

这个粮是他偷偷种的,本来他的主子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不让种这个了。但毛地主太眼馋了,他不仅种了楚韵的粮,还跟在皇庄的车后边捡人家掉下来的穗儿。所以更好的粮食他也种了,只不过他的人本事不行,种出来倒跟楚韵这个差不多。

他还不敢卖!浅绿色的米太特别了!

毛地主做梦都想把这些粮食换成银子。看着机会上门,一会儿就年轻了二十岁,他觉得自己现在跟大小伙子也没什么分别。

毛地主找到罗老爹和秦老,和蔼地说:“老爹,我家里还有几十亩地的粮食,种的没你们好,算下来也有四千多斤,这头一年师出无名,我种这么多粮对外头不好交代,我想着这个粮不如就说是你们种的,赚的银子咱们还是三七分,我拿七你们拿三,风水轮流转嘛,二老我常常当地主的滋味儿,如何?”

其实毛地主也想过找别人销粮,但找谁都没找这两家人保险。源头在楚韵那,她的人种得多也情有可原。其他人种这么多,是不是偷的抢的?到时候怎么说?

白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傻子才往外推。而且秦老和罗老爹看毛地主不顺眼很久了,能逮住机会叼他一块肉跟赚了钱一样痛快。

他们也知道毛地主心里的小九九。

但不要紧,毛地主这事做得一点不得罪人,四成粮有多少,他们佃户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很大很大的一笔钱。

野牛沟发了大财,乡里打算做一个乡宴,挨家挨户都掏了一些钱买鸡鸭鱼肉、买蜡烛、请厨子。

他们不好意思请楚韵和杜容和过来一起吃。

以前不觉得,银子落在袋子里,立刻就感觉乡下地方招待楚韵是亵渎了她,所以就让罗阿城第二天带着一车精挑细选的水果给楚韵送过去。

这个有他们自己种的,也有街上买的。

罗阿城人还没走呢,李叔带着一群人来了。

红光满面的罗阿城抓着只鸭翅膀吃得鼻尖冒汗,通宵没睡的罗阿墙人都傻了,看看弟弟又看看过年似的乡里,结巴道:“这人怎么了?不是说有人来闹事吗?人呢?”

罗阿城嘿嘿笑着,把事儿一说,拉着李叔就要去喝酒,他说:“哥,你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等你来了,咱家人都埋了。不过来得也好,乡里给了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细皮嫩肉的哪扛得动。”

李叔看这边没事,还发了财,也高兴,吃了顿饭就要拉着东西回去跟家里报信。

楚韵这边正乱着,杜家人一会儿要敬天地敬祖宗,一会儿把她拉过去夸,问她还有没有稻子卖,又操心楚家里是不是以前有农官什么的。

尤其郎氏还偷摸把八宝树改回了一枝独秀的样子。

楚韵苦不堪言,杜家鸡屎大的地方,愣是把她腿都跑细了。她躲回屋子里道:“我地都没有哪还有稻子给!”

杜容和听了,默默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