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和穿着雪白的大衣裳清风朗月地阔步进来。

楚东陵眼睛笑得只剩一条缝,转眼吩咐妻子:“多拿双碗筷出来”,又推楚韵:“给姑爷接衣裳。”

楚韵伸手接过来放回她的屋子里,回来就听见楚东陵在招呼杜容和吃酒。

杜容和陪了两杯,桌下握着楚韵的手笑:“娘让我来接你,我知道你这几日不好回来,所以我来陪你说会儿话就回去。”

楚韵有点结巴了,因为杜容和这话是当着满桌子人说的。

楚东陵没在意这个,他皱眉道:“亲妹子在自家住几日,怎么还劳烦姑爷来接了?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便是那间屋子,以后也一辈子给她留着,便是姑爷一并住下,也只当在自家一般痛快。”说着便死活不让楚韵走。

郎氏确实不乐意出来,知道楚韵晚上不回来,险没把家里点了,闹得小花都不敢呵呵哒地喘气。

她说‘嫁进杜家就是杜家的了,怎么还能回哥嫂屋子里住着?’又忧心忡忡道‘楚家闹屎大的地方,又好茶吃又好被子睡吗?’

郎氏格外嫌楚家穷,黄米胡同不知道楚家底细,只当楚韵是乡下大地主的女儿,在外城人眼里,地主女儿的身份差是差了点儿,但怎么也是丰衣足食的富裕出身,然而这等身份在旗人眼里仍然与暴发户土包子无二,楚韵刚进来时,背地里明面上不少人都在看杜家笑话。

实际上呢,楚韵身份远远比郎氏吹牛吹出去的贫困得多,她刚进门时这个婆婆老觉得浑身发痒,认为是儿媳妇从娘家把虱子啊老鼠啊之类的害虫带了回来。

虽然在楚韵打了田氏以后,郎氏已经从这个媳妇带来了毒虫改观成这个媳妇带来了保家仙,但她对楚家仍是用鼻孔看的。

杜容和被娘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加上也想媳妇了,便故意推辞了一下才松快地跑出来。

他来之前已经陪郎氏用过饭,所以桌上略沾了几筷子便不动了,坐下陪着楚韵吃了一会儿茶以后,杜容和又去楚宗保屋子里搜刮了一圈。

他也嫌楚家起居太简陋,即便楚韵过来住不了几天,他还是从家里给她带了铺盖卷儿、茶碗、澡豆,本来何妈还想给楚韵做饭每天使唤个丫头送过来,后来看着这么做太下楚家的脸子才算了。

楚韵坐在椅子上看杜容和铺床,在杜家这少爷绝没动过一指头!

杜容和:“包衣家的孩子陪太子念书的日子多了去了,做奴才谁能做过我们?”

接着他告诉楚韵,他不仅会铺床叠被,烧火做饭也很好。

说到这个,楚韵告诉他:“我哥今儿说要买个丫头回来,我嫂子气得要挠他。”

杜容和对楚家的事关心得少,听到这里,他便反思了一下,谁家说起爱妻子的丈夫都要说这个男人对妻子娘家如何好。他厌恶归厌恶楚家,但该给楚韵的脸面还是要给,他不想大姑娘小媳妇说楚韵闲话。

于是道:“过几日我给他们送一房人过来,两口子带着孩子便齐全了。”

养人如养马,有了下人日子也未必能松快,首先他们要有住的地方,其次还要有工钱和一日三餐。

以楚家如今的条件,楚东陵是完全不考虑买一家四口的,没那么多活儿不说,他也实在养不起啊。

杜容和很乐意看他为难的样子。

楚韵还不高兴呢,道:“一家四口得多少钱,他一个王八羔子配吗?我哥这人,你给他再多他也不记你好!”

杜容和靠过去看着小楚妹妹道:“你记着我的好就够了,再或者,你心疼钱,便把我当做是使唤丫头用个够本,如何?”

楚韵哼一声:“你这丫头有什么好的,会梳头不会?会绣花不会?丢在外头看有没有人要捡的!”

杜容和指着叠得整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