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杜家人能跑两个出来已经了不得,乍问又要多出来两个,已经吃惊到不愿意吃惊了,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似的!

李佑纯对此只有一句话:“楚三奶奶胆子也太大了。”

杜容和笑:“逃过难的姑娘,不这么胆大怎么活得下来?”

楚大胆一边查看屋里的铺设,一边在准备给简姑娘的新婚礼。

简姑娘在粥棚里做了两三日,一来二去楚韵跟她也熟悉了,她问简姑娘:“你都要成婚了,怎么还出门做这个?”

简姑娘用帕子捂着嘴笑了会儿,斯文地说:“我有几个堂姐堂姑都嫁了,等到我家里没嫁妆,我不想嫁人,剩下的妹妹们就没法嫁。我爹卖了两亩地一口猪凑了点嫁妆给我,但我都带走家里就不剩什么了。”

简姑娘算了一下,最多再有十年,里正就不是他们家来做了,简家为嫁女儿,家里已经陪无可陪,不然简胡子作为里正的儿子哪里会跑出去雨服徭役?

这只能是因为简家很快就做不成里正了。

简姑娘:“徭役服完了回家还要吃十天半月的药,我想出门前至少把药钱给他挣回来。”

楚韵对此只能对厚嫁风气破口大骂,清女的嫁妆受到的保护很少,首先寡妇再嫁要净身出户,其次带过去的嫁妆要供夫家开销,不供人家就不待见你,给你穿小鞋。

和离,即使夫家点头衙门也不会轻易同意,男人太多了,普通人家的壮劳力不成亲就是危险分子,跑出去为非作歹怎么办?

乡下女人能不能在厚嫁时护住自己的财产,都要看男人的良心。

像简家这样嫁女儿嫁到从里正变成贫户的不在少数,嫁出去女儿也不见得能享用自己的嫁妆,所以乡下生女儿越来越少了。

简家算十分爱女儿的人家,楚韵转头就又把高奶奶叫过来说米钱不够了,让她们多给了一吊钱。

这个钱被换成包好的药送给简姑娘压妆,就当自己对短期同事的一点心意。

事情做到这里,简家当然要给楚韵请帖,简奶奶还特意叫她给简姑娘插妆,简奶奶认识的人也没谁比楚韵身份更好。

简姑娘出嫁了,简家宾客盈门。

楚韵早早起来,带着一家子出去凑热闹,结果一进门就听见简姑娘在哭,喜娘一声一声地哄她。

简姑娘呜呜咽咽的还是不肯停,简奶奶一边搂着姑娘一边给她梳头,温声道:“你爹又活儿要做,他来不了,不是不想送你出门。”

简姑娘哭得更大声了,扑倒娘怀里什么都顾不得了,她说:“娘啊,我这样怎么嫁人呢?谁家女儿嫁人亲爹还在服徭役?我去夫家的路还要走爹铺的那条,我走不下去啊,我想到探出头就能看见爹面朝黄土背朝天被人拿着鞭子指派,女儿就受不了。”

楚韵听了两耳朵,赶紧把喜娘拉出来问:“简老爹怎么会还在服徭役?国法说了什么事都不能耽误婚丧嫁娶,就算服徭役,家里女儿成婚,做爹的也能回去一趟,只要请人顶他一天不就成了吗?”

喜娘苦着脸说:“奶奶,你也说这个是国法,人家外头说不让简老爹回来是乡规!昨天晚上他堂叔跑过去拉着差爷喝茶吃酒花了不下三钱银子,昨晚上答应的好好的,今早口头就变了,说今日这个成婚,明日那个成婚,过几日人就都跑了,还干什么活呢?”

简家很容易就接受了老爹不能出面的事,楚韵看着就觉得,老百姓都太老实太听话了。姑娘嫁人后还能回几次家啊,搞不好生个孩子就交代了。

她对于这种世道毫无办法,但在细微之处,人如果一直认命,这辈子就完了。

简姑娘在屋子里哭得止不住。

楚韵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用帕子擦干眼泪,温柔地说:“你在这好好化妆,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