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仆笑:“奶奶眼利,说得半点不错。”
这个道理其实很容易想通。
高门大户不缺地肥,他们能花钱买,能想办法四处搜刮,培育新肥。家里种地的仆人也是财产,一年要种两季水稻已经是重活,豆子这些也就可有可无,要交税的人家宁愿花钱买豆交税,也不愿意再费劳力。
人如牛马,一年四季弯着腰会累坏,主家为了让他们能做久一点,在这点上还是很爱惜的。
楚韵就忧伤地看着小荷说:“真可怜啊,你要倒霉了你知道吗?”
杜容和当然知道,他现在是真被踹了一脚的狗了,看着周围的田脸色也很凝重。
农人都想有自己的地,佃户和奴仆名义上没有,他们就会自己想办法搞一点,比如占一点路种菜,这个菜他们就能悄悄留下来不上交。
仁慈些的地主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杜容和的田里也有这种状况,李叔以前管农庄时待人宽厚,只要求他们要够后车马通行的路,要挖多少路就不怎么管。
有秦家人帮忙看着,野牛沟这么多么年都没出什么事。
大王庄怎么会如此嚣张?
他想了会儿叹息道:“恐怕这些人家家里都是科举入仕,不用缴纳地租田税的小官之家。”
甚至大部分应该都是汉官,汉官更能理解仆从想要占地种田的心,尤其是寒门小户出身,一路苦过来的小官,他们身上很可能凝聚着整个乡的心血,自然对这些人狠不下心,或许他们还巴不得多占些地呢。
楚韵问他:“抽的劳力有大王庄的人吗?”
杜容和:“有,都是佃户和有地的农人,这次要从大王庄修到十里坡,两边的路都拓宽到可以容纳两辆小马车并驾齐驱。”
这里原来就是这么宽的官道,现在只不过是要恢复原状,但可比占路危险多了。
大王庄有地的小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有江南的官,也有云贵川的官,合在一起说不定也能撬动整个汉官党派。
官不官的跟楚韵没关系,谁当官老百姓都受苦,蝗灾时小民在旗官手里吃过亏,汉官也没有饶过他们。
她想不了那么深,只是感叹:“要是要修路,两边的葱苗白菜就都得拔了,这些劳工也要做这些事吧?”
杜容和:“要拔菜,退田还路,周围的杂树也要修剪砍伐,若是有人悄悄在路上修了房子,也得拆掉,要先做完这些才能修路。”
楚韵叹息,拔菜的人里有此地的农人,有地的农人还好一些,拔别人的也不心疼。佃农呢?他们要是拔到自己亲手开的地,万般滋味,她想想嘴里都发苦。
看着这片地,她好像听见老麻子在对小荷无声地说你不是要给他们地吗?那先替我把这些不属于他们的地要回来吧。
楚韵:“我呸!”
想压垮人,想让小荷死,休想!
第58章 粥棚
要死要活都得干活,对社畜的区别无非是笑着死还是哭着死。
杜容和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整个人一步三回头:“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派个人来寻我。”
楚韵冲他挥手,李家仆和柯老丫就带着她往田里走,送杜容和到徭役行工处他们是不敢的。
但口头关心关心也不费事,他就问楚韵有没有给人准备棉花甲穿着,棉花锤细了做成的甲衣很结实,周围有家富商爱打人,他们家仆人就偷了主家的财弄了件造价昂贵的棉花甲穿着,还对外说自己是练了铁布衫,赚了乡里不少眼球钱。
至于结局,很像冬虫夏草,李家仆想了下不太吓人的解释这四个字:“棉花甲是冬天买的,人是夏天没的。”
楚韵干笑两声没有说话,早就发现李家仆很喜欢说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