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李恪!

李恪在她的印象中总是温吞的模样,但眼前的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母后!母后!”

平日里温和如水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孩儿抓到了!”

原来他也会这么大声说话?!

青衣小郎君好奇地伸出头,盯着李恪的手:“皇兄抓到什么样的蝴蝶!钰儿也想看!”

皇后娘娘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骤凝,那笑容似覆寒霜变得有些生硬,目若寒丝悄然落在李恪身上,眼神中除了那一闪而过的僵硬,隐有不易察觉的厌色暗涌,虽稍纵即逝却足以寒意透肌骨。

“……”

皇后娘娘强扯着嘴角再次露出温柔的笑容,她淡淡地开口,声音轻柔又带着疏离:“钰儿想看,就让他看看吧。”

“嗯!”

李恪猛地点了好几个头,他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掌心之中,一只蝴蝶正微微颤动着翅膀。

“呵。”

皇后娘娘随意地瞥了一眼,她身边的宫女会意趋前以帕迅速取过蝴蝶,举止间惶急之态尽显生怕皇后娘娘再多看一秒。

“皇兄好厉害!”

李恪一向比任何皇子都要刻苦,事事皆欲臻于至善,他的确能够做到最好。

然如此皇子,终不得皇后娘娘分毫宠爱。

阿阳满心疑惑怎么也想不通,皇后娘娘那样温柔和善的人怎偏偏对李恪如此冷淡,甚至连他抓的蝴蝶都不愿多看一眼。

“钰儿乏了。”

皇后娘娘款步而起举手投足尽显天家威仪,她轻轻抱起怀里的小郎君居高临下地俯视李恪,冷淡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本宫抱他回殿小憩,你亦归殿暂息。”

说罢她转身便走,众宫娥鱼贯随之,朱裙摇曳渐隐于李恪的视线中。

阿阳看到李恪脸上的笑容随着那朱红裙摆的消失而一点一点地褪去,唯余满目萧然。

“……是。”李恪低声应到。

声音里满是失落,他的肩膀微微下垂,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

“小郡主。”

阿阳正要离去,突然有人拽住她,她一惊脚下不小心踩到一枝枯枝。

“咔嚓!”

这声脆响在死寂的花园里格外突兀,阿阳踩着断了的枯枝僵立不敢稍动,那个拉住她的小宫女已惶然屈膝跪在地上。

阿阳双手合十,在心底不停祈祷:李恪可一定不要听到啊!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那声音在这安静的花园里传得很远。

李恪听见声音迅速藏住自己的手,眼神中闪过杀意,他警惕地看向阿阳藏着的花丛,厉声呵道:“谁!还不快出来!”

声含皇子之威,让人不寒而栗。

小宫女小小的脑袋死死地贴着滚烫的石子路,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喘,颤若筛糠犹惊风的枯叶摇摇欲坠。

“……”

李恪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踏得很重仿佛在向暗处的人施压。

“还不出来?!”

以阿阳素日闯祸之验,若逢此等事端必当先遁。

可这时候她的两只脚如钉入土,动弹不得。

阿阳心中暗自叫苦:该死,躲过一个钦天君,怎么又来了一个李恪!

她可不敢等他自己走过来,要是他大喊一声,自己说不定会被禁卫军射成刺猬。

“我!”

阿阳举起手瑟瑟发抖地从花丛后出来,一双眼睛无辜地看向李恪,小声道:“是我,我是九阳郡主!你,你别……别喊禁卫军拿箭射我!”

这是阿阳闯祸后跑不了的下下策,学会认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