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程家,以仆役之礼安葬。”徐玉皱眉吩咐。

护卫点着头:“是!”

婢女捏着帕子挪步上前不情愿地扶起程朝,她的手摁在程朝溃烂的伤口上,散发着恶臭的脓水从伤口处挤出来,结血块的口子血乌泱泱地往外冒。

“啊!”

两个婢女尖叫着松开手,程朝整个人冷不防地往下掉。

其实程朝已经痛到习惯了,这点痛对她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

就算摔下去,顶多就是多摔出几块淤青。

可想象中的着地竟是没有,胳膊上一疼,她整个人虚虚地站立着。

徐玉抓住她的胳膊:“......”

四目相对,程朝淡淡一笑。

徐玉这个人洁癖极重,他居然还能伸出手扶自己一把,此刻竟未因掌心的秽物而恶心到撒手。

那两个做错事的婢女哪还敢吭声,默默胆怯地哆嗦着,耷垂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徐玉扣紧她的胳膊,声音微沉:“这伤,如何来的?”

指尖抚过溃烂的伤口,程朝笑意凉薄:“大人竟不知么?你徐家的奴才们,哪个不是盼着我早登极乐?”

“每日三顿鞭打,可是你们徐家的待客之道?”她指腹碾过结痂的血痕,眉头未曾皱起一下。

徐玉眸光一愣,他不知。

近几日涌出来名为螟蛉的暗卫以绞杀朝廷官员为乐,那些被绞杀的官员死状惨烈,京中人心惶惶,他已半月未着家。

究竟是忙于政务,还是在回避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为你留了暗卫。”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闷,像被人攥住了喉咙:“他们为何没有护你?”

“暗卫?”

程朝低笑出声,笑声震得肩头发颤:“徐玉,你可知你留的人,昨夜还帮着婢女往我伤口上撒盐呢?”

“徐玉,你我都清楚,在这徐府里,你的话能管得了几成?”她抬眸看他,眼底映出破碎的月光。

“......”

掌心的脓血渐渐发凉,徐玉松开手从袖中取出金疮药,在触到她肌肤时又猛地缩回。

他沉声道:“明日我会让太医来替你诊治。”

“不必了。”

程朝淡淡笑着:“反正我也活不了几日了。”

深邃的眸光顿住,夜风卷起她的发丝拂过他手背,像极了那年在山洞她抱着他为他取暖,那缕散乱染血的青丝也是这般扫过他的手背。

徐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或许,从他选择相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与她站在对立面上。

“你不会死。”

徐玉掐住程朝的脖子,眼中燃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狠戾:“程朝,我不准你死。”

“呵。”

程朝挑眉看他,忽而轻笑:“徐玉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哼。”

徐玉甩袖而去,院外传来他呵斥下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

“来吧,乌戟尔。”

她对着虚空呢喃:“我准备好了。”

丹田处骤然炸开如万钧重锤的剧痛,身上的青筋似蚯蚓般扭曲蠕动,无数阴诡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嘻嘻!”

“嘻嘻嘻...”

蛮横内力在奇经八脉中横冲直撞,时而如滚烫熔浆灼烧脏腑,时而似玄冰寒铁冻结血脉,筋骨错位的脆响混着牙齿咬碎的闷哼在空荡院落里回荡,落入程朝耳中这声音与将士们战死时的惨叫别无二致。

“小娘子的血好香呀!”

廊下立柱爬出青面獠牙的小鬼,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