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液潺潺冒出,他和不知痛一般紧紧攥着。
“你爱过我吗?”
“......”
程朝愣了愣,忽而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泪:“徐玉,我程家满门皆死,你居然还在问我爱不爱你?”
徐玉转身逃离,靴底碾碎了阶前刚铺上的毛毯,那是他今早让人换的,怕她踩着冷。
深夜的琼琚阁飘来浓浓的药味,徐玉立在窗外,看自己的影子与窗纸上的人影重叠,程朝对着月光擦拭短刃,刀锋映出她眼下的青黑。
“你以为锁住我就能困住恨?”
程朝的声音透过窗纸惊飞了檐角宿鸟:“徐玉,你这里...”
她指尖戳了戳心口:“早就和你父亲一样,烂透了。”
这世道哪有真正的赤子之心?人人都在泥沼里打滚,偏要装出清白模样。
“明日去梅园走走吧。”
徐玉隔着门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蓉儿在等你。”
屋内动静顿了顿,再开口时已轻得像片羽毛:“徐玉,我与你共过多次生死,可你我终究是不同路了。”
“......”
徐玉转身走入风雪,任雪花扑在脸上。
他想起密室里父亲倒下前的眼神,那不是怨恨,是解脱。
原来有些罪孽,连造孽的人都想摆脱。
“我去给你折梅。”他对着紧闭的门低语,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风里。
琼琚阁的窗纸上,人影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
雪越下越大,将世间万物都埋进苍白。
“呵。”
徐玉站在梅树下,看梅花落在肩头,忽然笑了。
他和程朝,大概是这浊世里,最相配的一双泥偶。
“哒。”
程朝脖子上的玉坠子坠地,单薄的身影弯下捡起,乌发垂落遮住半张苍白的脸,指腹轻轻抚过那道狰狞裂痕。
“裂了?”
指腹被锋利的玉碴划破,猩红血珠渗进裂纹,耳畔响起骤然磔磔怪笑,那是混杂着骨裂声的阴诡嬉闹,仿佛有万千虫豸钻入耳洞。
“嘻嘻!”
血糊糊的腐肉堆叠成山,白森森的头颅在烈焰中翻滚,九幽地狱之门洞开,无数青面獠牙的鬼魅张牙舞爪扑来。
为首小鬼顶着婴儿头颅,指尖长着倒钩状黑甲:“小娘子,你是那个老头从哪骗来的祭品啊?”
“哈哈哈哈...”
什么祭品?
她是祭品?!
魑魅魍魉的鬼手已攀住她肩头,那些泛着尸斑的手臂缠绕住她四肢,腐臭气息中夹杂着陈年血锈味将她往幽冥深处拖扯。
“嘻嘻,呆在这里吧!永久的呆在这里吧!”
不行,她要醒过来!
她得从梦魇里醒过来...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呢,欺骗,背叛,贪婪,杀戮...”
“就是,呆着这,嘻嘻,陪着我们吧,不对!是陪我!”
“别争了!她是老子的!”
放开!
她不能呆着这!!
她才不是什么祭品!!!
身侧阴冷的小鬼吞噬着程朝的意识,手心大小的脸阴森森地笑着:“中原小娘子别怕啊!咯咯!”
狞笑间,掌心大小的鬼脸突然裂成血盆大口,尖牙如刀割开她咽喉,贪恋吸吮她的鲜血。
“呵!”
“呼哈,这个小娘子好香啊!”
“让我咬一口!我来我来!”
鬼手撕扯间,程朝腕间骤然一凉。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如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