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声音惊得她浑身一颤,暗角转出的青衣丫鬟垂首敛衽,裙裾沾着草屑。

“二哥?”

正犹豫间,远处假山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丫鬟神色骤变,抓住她的手腕:“三少夫人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诶?”

不等程朝反应,她已被拽得踉跄前行,裙裾扫过沾露的草丛。

还没和徐琅玕说呢!

“到了,夫人。”

丫鬟拽着程朝拐入宗祠,烛台上豆大的火苗在穿堂风里摇曳不定,满墙牌位的如无数双幽瞳冷冷凝视着她。

脊背发凉,程朝尚未站稳,身后便传来折扇轻叩之声。

“弟妹,今日是琅玕的弱冠之礼,他这么宠爱弟妹,弟妹可有给他准备礼物?”徐琅珩摇着描金折扇踱出阴影。

往日里她见着徐琅珩总要绕着走,此刻避无可避,掌心下意识抚过旧伤未愈的手腕,那里传来阵阵刺痛,宛如有寒刃划过经脉。

“我...尚未想好。”

她垂眸避开对方审视的目光,发间步摇在夜风里轻晃,徐琅珩眼底的阴冷愈发清晰。

“那正好,我替弟妹备好了礼物。”

宗祠大门闭合的刹那,程朝腕间银铃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徐琅珩负手立于供桌前,指腹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檀木牌位:“弟妹可知,为何琅玕总将你护在琼琚阁?”

程朝盯着摇曳不定的烛火,太阳穴突突跳动。

“二哥,我还有事...”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被身后丫鬟钳住手腕,丫鬟的力道大得惊人,生生在她腕间勒出红痕。

“弟妹,令尊临终前还在骂琅玕痴心妄想。”

徐琅珩指尖轻挑,红绸轰然坠落,五块崭新牌位赫然入目。

“弟妹,熟悉吗?”

礼乐声穿透朱墙,徐琅珩拿起供桌上的铜爵,冷酒泼在牌位前,酒水顺着程天云三字蜿蜒而下,宛如血泪。

“他说程家女儿要嫁的是镇岳王。”

徐琅珩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酒渍:“弟妹你可还记得那老王爷年逾五旬,府中姬妾二十有余......”

阿阳,他们妄图拿我妹妹换一时苟安,兄长纵死也要为你谋个太平。

“嘭!”

头好疼...程朝踉跄后退,撞翻身后的烛台。

“程天云、应琼华、程忠伯、程忠仲、忠伯叔...”

火苗在青砖上跳跃,映得牌位上的金字愈发猩红。

“琅玕为了见你一面,险些被程家侍卫乱箭射成筛子。”

徐琅珩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若非我及时赶到,他早已曝尸程府角门。”

“弟妹不是总说要护着琅玕?今日便是报仇的好时机。”

他举起一柄开刃的桃木斧,递给她眼前。

九阳郡主是否真失忆,一试便知。

“什么...”

程朝盯着斧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想起徐琅玕眼底的血丝,想起他为自己披衣时的温柔,又望向牌位上陌生的名字...

阿阳,别害怕,有大哥在…

阿阳,你长大了…

阿阳,二哥走了…

阿阳,阿娘在呢…

阿阳,三哥替你扛着…

好疼!

她的头好疼!!!

记忆与现实在脑海中撕扯,疼得她跪倒在地。

“怎么?下不了手?”

徐琅珩从袖中取出一炷线香,青烟袅袅飘向程朝:“二哥帮你。”

脑中顿时轰鸣,眼前浮现出徐琅玕被箭雨穿透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