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将军说笑了。陛下忧心如焚,特命下官随军监战,既护将军周全,也...”

此战凶险,父亲是想借机削弱程家势力吧。

徐琅珩抚着腰间监军玉牌:“免得有人辜负圣恩。”

程朝轻笑道:“徐大人可记得,白日金銮殿上尔等是如何撺掇陛下同意和亲?如今风向变了,你们徐家倒转船头的本事当真是比翻书还快。”

“阿阳且退。”

程忠叔目光如鹰隼锁定徐琅珩:“与这些见风使舵的鼠辈置气,倒脏了咱们程家的剑。”

“出发吧,将军。”

徐琅珩望着程家兄妹远去的背影,笑容愈发森冷。

“驾!”

马蹄踏碎晨霜,程家军的前锋已出长安。

“萧溯,既自请随行,这一路可没军饷分你。”

她话音未落,便见那少年郎五官瞬间皱成一团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偏生在触及她眼底翻涌的杀意时,生生将哭丧脸扯成了谄媚笑。

“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属下万死不辞!”

他说得慷慨激昂,发间束带却因用力过猛散了半截,在风中晃晃悠悠。

“驾。”

徐家监军的朱轮马车裹在程家军中央,萧溯看着那辆马车心中莫名烦躁。

他剑眉微蹙,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这群文官真是不知好歹,还好殿下您现在没事,不然我定要他们好看!”

“不急,大哥说过,程家的刀,既斩得了外敌,也容不得内奸。”

...

行军半月突遇大雨埋路,山道泥浆翻涌如沸鼎,程忠叔下令就地休整。

“郡主与琅玕应是许久不见了吧。”徐琅珩揭开车窗一角,笑眼映着程朝雨中擦拭太平剑的身影。

剑身擦过绒布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程朝指尖抚过剑脊寒芒:“徐大人突然提起探花郎,可是有军情相商?”

“哪敢谈军情。”

徐琅珩摇扇轻笑:“只是见郡主执剑的模样,忽地想起那年乞巧节琅玕为求父亲应允同游,顶着一身棍伤在宗祠跪了两日两夜...”

他故意拖长尾音,看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徐大人记性这般好,怎不记得令尊在朝堂上颠倒黑白时,未曾念过半分竹马情分?”她将剑收入剑鞘,发出清越的鸣响。

“琅玕那孩子,可是为了郡主的事给父亲飞鸽传书六次。”

雨雾氤氲间,程朝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惜啊,郡主心中只有程家荣耀,却不知有人为你...”

“殿下!”

骤雨冲刷的山道上,萧溯策马疾驰而来,他警惕盯着徐琅珩。

剑柄对准徐琅珩,程朝莞尔一笑:“徐大人既念着旧情不妨转告令弟,程家的剑不认青梅竹马,只认忠奸善恶。”

“徐大人若想谈情,等打完这仗再说。否则,休怪我程家刀剑无眼。”

雨雾愈发浓重,将徐琅珩眼底的阴鸷掩成朦胧:“郡主好剑意,琅珩拭目以待。”

萧溯翻身下马跟上程朝,泥泞溅上玄色披风。

“殿下,那姓徐的没安好心。”

萧溯解下腰间酒囊递过去:“您何必与他废话?属下方才就该...”

“就该一剑捅穿他的喉咙?”酒液混着雨水从程朝嘴角滑落。

程朝忽然轻笑:“萧溯,你以为我不知徐家的算计?徐琅珩提起旧事不过是想乱我心绪。”

“当年的情谊,早在那日便断干净了。”她缓缓抽出半截剑身,寒芒映着冷漠的眉眼。

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她喜欢徐琅玕,但若徐琅玕无意,她定能斩得断痴念削平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