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正要出剑,萧溯拦住她:“郡主莫急,金吾卫有分寸。”
汉子拖着齐灵步步后退撞上一旁的酒架,陈年佳酿哗啦啦倾倒而下,刺鼻的酒香混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砰!”
程忠仲一直安静地站在二楼,此刻却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死死攥着栏杆,瞳孔因恐惧而剧烈收缩。
嗬!
眼前混乱的场景竟与三年前岚洲那场浩劫如出一辙,冲天的火光中,金木将军一家老小被叛军残忍屠戮,满地皆是断肢残臂,年幼的孩童被高高挑起,鲜血顺着枪尖滴落……
“二哥!”程朝发现了兄长的异样想要上前搀扶,被程忠仲挥手制止。
“......”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那夜的惨叫、哭喊、求饶声都在他耳边回荡。
他仿佛又看到了金木将军被砍下的头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像是在控诉他的无能。
“谁都不许动!”
汉子的咆哮将程忠仲拉回现实,他望着齐灵苍白的面容恍惚间竟与金木将军年幼的女儿重叠,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落,他感觉呼吸愈发困难。
金吾卫将领面色阴沉,示意手下慢慢围拢:“放下人质,你还有活路!”
汉子疯狂大笑起来:“活路?我全家都被朝廷逼死了!今天我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说着,他手中的刀微微用力,齐灵雪白的脖颈顿时渗出一道血痕。
“小姐!”
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死去。
程忠仲的厉喝:“住手!”
齐灵惊恐转头,是他?!
羽毛如出鞘的暗器破空而来,刹那间,汉子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捂脖子,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
“你……你……”
他喉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响,轰然倒地。
酒肆内陷入死寂,唯有程忠仲手中的鹦鹉悠然鸣叫,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杀的好,杀的好。”
玄色靴底碾过满地狼藉,目光扫过众人惊恐的面容,最后落在齐灵苍白的脸上。
那双方才还充满恐惧与痛苦的眼眸如深潭般冰冷,没有半分温度:“齐家小姐受惊了。”
程朝怔怔望着兄长,刚刚那个被心魔折磨得虚弱不堪的人,转瞬以如此凌厉果决的手段取人性命。
金吾卫上前一步,敬畏开口:“神武卫大将军。”
“此人意图伤害朝廷命官之女死有余辜。”程忠仲淡淡开口,随手将鹦鹉放回笼中,动作轻柔得仿佛方才杀人的不是他。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染血的衣袍,眼中闪过厌恶:“命人收拾干净,莫要扰了酒肆清净。”
“是。”
齐灵双腿发软险些跌倒,被贴身侍女眼疾手快扶住。
胡姬酒肆内残羹狼藉未清,她看着程忠仲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方才的生死一线间,是他救了自己,可此刻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又让自己不寒而栗。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齐灵福了福身,声音仍在发颤。
他淡淡吐出一声“嗯”,墨玉般的瞳孔未起半分涟漪,微微颔首便要离去。
齐灵望着那道颀长身影,提裙追出两步:“将军!”
“幼时母亲带我去观凯旋之礼,那时将军身披玄甲得胜归来的模样,至今仍刻在灵儿心底。”她攥着汗湿的帕子,强压下心头战栗。
“那日灵儿被人挤落城楼,若不是将军飞身上前……”
程忠仲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收紧。
当年,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
程忠仲打断她的话:“齐小姐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