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沉声道:“你整日只知沉溺于那些酸曲唱词,你来说说,你可认得那白乐天?”

程忠义眼神游移不定,嗫嚅道:“确有相识,然不过泛泛之交罢了。”

“一个戏子竟搅得长安连日来暴动不止,老子恨不能手起刀落除了这些祸根!”程忠叔怒发冲冠,暴喝出声。

程忠义敛眸,轻声嘟囔:“此事又非他所为,岂能因旁人借他之名胡作非为,便将罪责尽皆推到他身上?”

“程忠义!你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程忠叔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气得浑身发颤:“官家将长安安危托付我程家,如今血案频发暴动不止,若有人借机参上一本,我丢些颜面事小,程家满门前程尽毁事大!”

偏生那戏子他动不得,若今日率人直捣承华班拿人,明日那些百姓便能聚众火焚金吾营。

“哎呦哎呦,嫂嫂救命!”程忠义疼得龇牙咧嘴,高声呼救。

阮清竹摁住程忠叔的手臂,声若蚊蚋:“何不令五郎修书一封邀白公子入府一叙?届时三郎再细细问询,看他可有化解之策。”

“也只能如此了。”

...

长安的夜裹着热浪,承华班后院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白乐天望着铜镜里青黑的眼圈,指尖抚过戏服上繁复的金线绣纹。

自生辰宴献艺后,每日总有三五成群的人堵在承华班门口,有人捧着珠翠,有人递上情诗,更有甚者扬言要为他散尽家财。

梆子声敲过三更,白乐天刚合眼,窗外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

又是何人?!

他猛地坐起身,窗纸上映着几个人影,窸窸窣窣的交谈声顺着缝隙钻进来。

“白郎今日唱《长生殿》时,那眼波流转,当真是天上谪仙。”

“我在胭脂铺订了新色口脂,明日定要让他收下。”

“昨日我趁白郎不在,躺上他的床铺当真是香甜无比。”

“白郎不知他刚刚喝过的茶水,其实早被我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