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萧溯毫无防备被程朝狠狠一脚踹在小腿弯。

“阿阳!”

程忠义急匆匆赶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伸出手死死扣住程朝的手腕,目光像火燎般扫过她小臂。

“五哥,你怎么来了?”

程朝被攥得生疼,却在看清兄长通红的眼眶时咽下其余的话。

五哥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

确认袖口下没有伤口,程忠义狠狠抹了把脸,再放下时凶巴巴地瞪过来:“还说呢!我在前厅喝酒,听见小厮来报说后院的贵女们打起来了,我还以为是你!”

“你又是何人?为何与我妹妹如此亲近?”程忠义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白乐天。

白乐天不慌不忙地拱手行礼,姿态优雅从容:“在下白乐天,承华班少班主。今日有幸得见郡主真容,心中钦佩不已,特来拜谢。”

程忠义冷哼着跨步挡在程朝身前:“唱戏的就好好唱戏,莫要在贵眷之间周旋。我妹妹身份尊贵,可不是你能随意攀附的。”

“程五公子误会了,在下虽为戏子却也知尊卑。只是一路行来,听闻郡主诸多善举,心中敬仰才冒昧上前表达倾慕。这倾慕无关身份只为郡主的侠义心肠。”白乐天非但没有露出怯意,反而挺直了脊背。

五哥今日怎这般大的火气。

“五哥,少班主并无恶意。”程忠义皱起眉头要再开口斥责,程朝拉住他的衣袖。

她转而看向白乐天:“今日多谢少班主抬爱,只是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去吧。”

“郡主吩咐,乐天自当遵从。他日若有需要,乐天愿效犬马之劳。”白乐天一揖,临走前深深看了程忠义一眼。

待白乐天走远,程忠义拧着眉转头看向程朝:“阿阳,你怎与戏子这般客气?我瞧他眼神不简单,你日后离他远些。”

程朝无奈地笑了笑:“五哥,你莫要以偏概全。不过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

更鼓敲过三响,承华班所在的梨园巷突然腾起冲天火光,戏服箱笼在烈焰中炸开,绣着金线的蟒袍、缀满珠翠的凤冠通通化作灰烬随风盘旋。

“救火!救火啊!”

“快救火!”

“哈哈哈哈,白郎这就是辜负我的下场!”

人群中传来女子尖笑,白日里以裁纸刀相逼的贵女站在大火前疯狂大笑。

“白郎啊白郎,你出来啊!”

白乐天披散着长发冲出火海,戏服上还沾着火星。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望着满地狼藉,突然踉跄跪地,颤抖的手扒开焦黑的木板,只摸到半块烧融的面靥。

老班主跌跌撞撞扑过来,绣着金线戏纹的长袍下摆沾满泥浆。

他捶打着还在冒烟的戏台残骸,浑浊的泪水混着烟灰滚落:“这些可都是我们吃饭的伙计啊!”

二十载心血,三箱蟒袍,还有那套宫里老供奉赏的点翠头面.....

没了,都没了...

“噗!”

老班主佝偻着背喷出黑红血沫溅在焦黑的戏台上。

“爹!”

白乐天扶住老人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破了音:“大夫!快去请大夫!”

“班主吐血了!快去请大夫!”

杂役们扔下水桶围拢过来,有人扯着嗓子朝巷口大喊,慌乱中打翻的木桶在地上滚出老远。

“这可怎么办啊!”

浓烟裹着焦糊味翻涌,身形单薄的女人扶着摇摇欲坠的立柱踉跄走出,素色襦裙沾满灰渍,苍白的脸上还沾着几道血痕,她怀里死死护着几本残破的戏本子。

她嗓音沙哑如破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