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4)

高屋 冬嘉佳吴梦甜 4425 字 1个月前

难产过世了,外婆的爸爸后来又娶了个老婆,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四岁的时候得肺炎死了,两个女儿一个家庭现在还在徽平,另外一个家庭又分成两半,我的这两个姨外祖母,好像是什么称呼的吧……琳琅听得头昏脑胀,摇着头说,你可以直接讲重点吗,反正对我来说,妈妈的兄弟是uncle,爸爸的兄弟也是uncle。高瞻哈哈笑,人到了二楼了,把轮椅从轨道上卸下来,说,我那个uncle很搞笑的,我打电话去找他。我说,喂,您好,请问您是高慧珍的儿子吗。他说,是啊,我是。我说,我是高慧珍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后代。他说,哎哟,我知道,我知道,采萍阿姨,以前唱戏很出名的,我妈一直念叨她呢,她嫁去香港之后就联系不上了,是不是老太太走了,留了遗产给我啊。我说,没有,人还活着,我们现在在美国,只是外婆得了失智症,我又查出胰腺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我是她在美国唯一的亲人,我怕我走了之后没有人照顾她。我说,我从小母亲就不在身边,是外婆把我带大的,我实在放心不下她,我想最好还是和护理机构留一个亲属的联系方式,然后,那个uncle就问我,那我们这个关系,你能帮我办移民,帮我拿绿卡吗。他说,还是你帮我办那种十年任意往返的探亲签证,我来这里照顾她。我说,那我要去咨询一下律师,或许真的可以。他就继续问我,护理机构的钱谁出,我说,以前福州商会的会长是外婆的好朋友,会长过世的时候特意让自己的律师每年挪出一笔钱帮忙付费。他问我,你不会是诈骗吧,你是不是从保险公司那里知道我的电话和我家的情况的,他就把电话挂了。

琳琅问高瞻,我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要联系她的亲人,就算你不特意和我说,我也每个星期都会去看她,按照你之前说的,她以前也和他们没有联系吧,之前你也问过她要不要找还在中国的家人,她不要啊,血缘关系没那么重要吧。高瞻说,她生病之后,有天下午,我去看她,她就在那里和大妹,小妹说话。我问她,想不想见见大妹和小妹,她说,好啊,好啊,她给他们买船票,买机票,让他们过来,让他们都过来。琳琅问,那什么不是她回去呢。高瞻抬头看琳琅,你每个星期过去看看她就可以了,费用还是Peter那边cover。琳琅想起来一件事,说,有一次我去看她,她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话,可能是你们老家徽平的方言吧,我就听懂她叫我妹妹什么的。高瞻说,可能这么多年来,她内心对亲情一直都有渴望,但是亲人也好,朋友也好,不联络了就不联络了,要她去主动再联络,主动去找他们,以她的个性,她拉不下脸。琳琅问他,拉脸是什么意思。高瞻拉了一下自己的脸,解释道,就是害怕。琳琅摇摇头,这有什么好怕的呢,她是不是得罪过人,怕尴尬,还是因为怕尴尬,也没有告诉你。高瞻笑了,你不懂,你是鬼妹。琳琅说,香蕉人,你懂吗。高瞻说,其实我也不太懂,我总觉得尴尬永远是别人的东西,不属于我。他咳嗽了起来,琳琅呆呆站在一边,很想哭,弯腰拥抱住了高瞻。周围静悄悄的。高瞻的身上散发出木屑的气味。她知道他很快就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琳琅从拥挤的脱口秀酒吧里挤了出来,有人从后面喊了她一声,她一回头,看到了个年轻男孩儿。男孩儿指着自己说,是我啊,小进!琳琅辨认了番,认出他来了,笑着和小进挥手,天呐,小进,真的是你。两人在酒吧外拥抱,问候,尴尬地松开手,尴尬地互相微笑,接着一起哄笑,自然地结伴走在下着蒙蒙细雨的马路上。琳琅说,我刚才还在和朋友说,我说台上这个人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问我多久没和人睡过觉了。小进问他,你的朋友们呢,我看到你和一群人坐在一起的。琳琅说,我想出来抽根烟。

烟呢?

还没来得及点。

小进摸出打火机,琳琅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