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一直忙着照顾阮娇娇。
这件事情等到后面他才知道事情缘由。
“那阿九呢?”
裴淮玉喉结艰难地滚动,伸手想抚去她鬓边冷汗,却在半空僵住。
他弯腰与她平视,眼底映着摇曳的烛火:“等夫人身体养好一些,我陪夫人一起,把阿九的遗骨送回他的家乡,让他落叶归根,好吗?”指尖终于触到她冰凉的手背,轻轻覆上颤抖的指节,“他走前最记挂的是你平安,所以夫人,不要太难过了,不然,我想,他走的都不会安稳。”
这话如同一根细针,精准扎进她自我惩罚的枷锁。
他当然是故意的太医隐晦提及她迟迟不醒,是因心魔作祟时,他便知唯有以阿九相劝,才能撬开她将自己困在自责深渊的锁。
或许是那日见到了太多血腥场面,也或许是因为阿九死去的惨状刺痛了阮娇娇的心。
那些昏迷的七日,他守在床边,数着她微弱的呼吸起伏。
掌心抚过她结痂的伤口,仿佛还能触到那日箭簇穿透两人身体时的震颤。
他不信她会真的抛下自己。
抛弃他们的家。
好不容易见他醒来,甚至都来不及欣喜七日来悬着的心终于重重坠下,又在看清她苍白如纸的面容时揪成一团她终于肯从黑暗里回来,却将所有生机都留在了那场噩梦里。
“别动,“他按住她试图起身的动作,指尖抚过她凹陷的眼窝,“太医说要静养。”
掌心下的肌肤凉得惊人,像是把雪霜揉进了骨血里,不仅如此,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毫无生机,像个破布娃娃。
第153章 “孩子在哭,我听见了……”
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可这些痛苦却全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裴淮玉早早就暗自发誓要告诉她:错的从不是她,从来都不是。
至于那尚未出生的孩子……
没有什么比阮娇娇更重要。
可话到嘴边,却被她眼底翻涌的悲怆生生堵了回去。
她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哽咽:“裴淮玉,我把一切都毁了。”
裴淮玉只能抱着她,一遍遍的再说,“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替我挡的那一箭,我便活不到今日,但我宁可我死去,也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害你变成现在这样,我希望你好好的……”
“裴淮玉,你不准说这些话!”
“好,我不说。”
她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着,声音破碎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我已经失去太多了……我不能失去你,就算那一箭射在我的心脏上,我也心甘情愿,我死了,你们便可以活着,你知道吗?!裴淮玉,我只剩你了……”说到最后,呜咽声彻底决堤,滚烫的泪水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疼。
“阮娇娇,如果你死了,那这世间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了,我不会独活。”
阮娇娇抬头看他,原本涣散的眸光骤然凝聚,带着近乎偏执的惊惶。
窗被风吹得咯吱作响,帐幔翻飞间,裴淮玉望见床头那盏长明灯,灯芯明明灭灭,恍若她游丝般的气息。
他将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沙哑,“所以,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好吗?”
许久,他没有等到阮娇娇的回复。
她反而是突然安静下来,眼神空洞望着帐顶,像是在看极遥远的地方:“裴淮玉,你听……孩子在哭,我听见了……”
裴淮玉喉间发紧,死死咬住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失控,他俯身吻去她眼角泪痕,“睡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又俯身替她掖紧滑落的锦被,突然明白再多言语都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