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到你在思考的声音,非常大声。”贺连洲躺倒在殷屿的床上,他们已经回到了房子里,洗漱干净地倒在柔软的床垫上,他轻柔地挤压了一下殷屿的肩膀,“你在想什么?”
殷屿听见贺连洲的夸张戏剧化的说法,翻了翻白眼,他侧了侧身转向贺连洲,微拧起眉头低低道:“只是觉得有什么被我忽略了,很不对劲。”
贺连洲闻言低头看向殷屿:“你确定不是因为忽然发现这里会因为你的……死亡,而消散,这种突兀的方式让你感到不适?”
他花了两秒的时间,让“死亡”这两个字眼在自己的舌尖停留打转,然后吐了出来。
他不是脆弱娇小的菟丝子,提起这两个字不会触发他的惊恐发作。
这只是……有些艰难,但他能够克服适应。
他在半小时前看到殷屿眼底闪过的震惊和掩盖,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对殷屿产生了多少影响,他也非常清楚,殷屿不需要从他这里再得到更多关于自己死亡的负面压力。
贺连洲慢慢地再度把自己的手掌放到殷屿的锁骨与颈侧,他只是需要通过触碰来放松。
他的眼睛追逐着殷屿的表情,判断殷屿是否会因为他频繁的确认而感到不耐烦。
不过所幸,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眼光微微亮起,惊讶又有一点欣喜地注意到殷屿的肩膀甚至在他的触摸下放松下来。
殷屿微微摇头,他不自觉地放低了一点下巴,垂下疲惫的头颈,允许贺连洲的手在这里稍稍支撑着自己:“得知乐园灯牌因为我心跳停止的那段时间开始化为粉尘?而恐慌?”
他心底的声音在说“不是这样”。
“这里的一切都因为你才存在……”贺连洲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让那些因为我、因为那场战争而得到惩罚禁锢的灵魂可以释放,让他们得到一个暂居之所,这不可思议。”
“而现在,你知道他们会因为你的死而重新归零,化为乌有,这是很重的分量,你感到紧张不安都是正常的。”贺连洲沉声说道,“闭上眼,休息睡一觉,或许明天你就会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殷屿不明显地微微颔首,他的心脏因为贺连洲的话而松软,但仍旧有一个角落紧绷着。
他闭上眼,深呼吸,调整着自己,他不该让不明不白的不安令自己心神不宁,他已经非常清楚自己能做什么来避免一切因为他的死亡而归零的糟糕事情……
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