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自己手掌下挤压的力道,感觉得到掌心下,殷屿的肋骨被他生生按断,只有那样,他才能触碰到那颗柔软的心脏,才能让那颗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贺连洲每一下地用力,都仿佛听见骨骼断裂的声响在耳边清晰炸开,即便他的理智很清楚知道这不可能他不可能听到殷屿的肋骨折断的声音,就像他不可能听见殷屿心脏恢复跳动的声音一样。
但他还是觉得周围的声音太响了。
响得让他头脑昏沉,他近乎是惯性地挤压着殷屿的胸膛,丝毫没有注意到随着他的每一次挤压按动,他无意识地将自己的生机塞进殷屿的身体里,强迫生机进入殷屿的身体游弋,然后又毫无用处地溢出、消散。
殷屿没有出过错,他总是对的。所以这么做一定会有作用。一定能把殷屿带回来。
贺连洲紧抿着嘴,一刻不停地按压着殷屿的胸口,不去思考他到底按断了殷屿的几根肋骨,不去思考殷屿的心脏跳动到底停止了多久……
他猜那没有很久,他一定还来得及把殷屿带回来。
殷屿告诉过他,有人心脏停止跳动了足足四分钟,但仍旧活下来了,他知道他一定没有花那么长的时间来找到殷屿。
而且,殷屿不是“有的人”,殷屿是……重要的,他太重要了,他对这个世界太重要了,他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平衡会破坏,规则会崩溃。
但另一面,这或许就是规则将贺连洲的能力解禁、全数返还的原因。
只不过贺连洲拒绝去承认这个可能性。
时间的流走声在贺连洲的脑海中变得震耳欲聋。
贺连洲盲目地用力挤按着,犹如重复一个机械性动作的机器人。
直到一声突兀的、嘶哑的呼吸声,像是破旧损坏的抽风机乍然启动工作,没有丝毫预警地响起,冲入贺连洲的大脑,打断了时间奔走的轰响。
贺连洲动作骤然一顿,旋即,他眼前所有发黑的、混沌的视野全部褪去。
就见殷屿忽然睁开了眼,张着嘴,胸膛缓慢地恢复了起伏。
贺连洲见状愣怔了一下,保持着紧盯殷屿的动作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仿佛他稍一移动,面前殷屿的呼吸画面就会像梦一样被打破。
“……你把我带出来了。”殷屿声音低哑而轻微,几乎听不见。
贺连洲像是被惊醒了一样,他放在殷屿胸口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殷屿视线下移,落在贺连洲颤抖的手掌上,然后费力地扯起一点笑容,又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