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造陆不太喜欢他。
这都怪樊北。
樊南在心里嘀咕着,他冷得蜷缩起自己,一边抚着树杈,一边小声低低念叨:“我可没把你当吃的,都是误会。我哪敢吃你啊,是不?救命大恩树,你也给我分点叶瓣瓣暖和暖和吧,可冷死我了……”
他话又碎又多,声音偏压得极低,其他人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樊北纳闷地朝樊南那儿丢了块石头:“在嘀咕啥呢?没冻得神志不清吧?”
“屁!”樊南骂道。
两人扯淡的功夫,忽然就见头顶冷不丁地抖落下一阵叶片雨,就好像周围的“茧墙”都在抖动,惹得周舟几人顿时紧张起来。
“这些叶子都是干燥的,抓点填衣服里,好保暖。”殷屿下意识地抓过几片落叶雨,旋即反应过来,有些意外地提醒其他人道。
这造陆,仿佛通人性。
樊南“噫”了一声,赶紧拢起一大把,全都往衣服裤子里塞,他轻轻抽着气,惊喜大过惊讶地看着周围,压低声音欢喜道:“好家伙,你真都听得明白?”
他说完,旋即又反应过来,那么刚才抽他,也是故意抽的?
嘶。
可不兴说半点造陆的坏话。
贺连洲和殷屿窝在一块儿,本能地紧靠在一起取暖,殷屿抓过树叶往两人的衣服里塞,贺连洲还想躲,被殷屿一把拽住衣领,不许挣开。
“这时候还嫌脏?”殷屿啧了一声,一边忍着头晕,一边低喝。
贺连洲微微挣扎了一下,皱起鼻子低声无奈笑:“不是怕脏。……是你这……”
他顿了顿,只能叹气:“怕痒。”
殷屿闻言愣了一下,旋即低啧一声,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喝道:“那你自己来。”
贺连洲这回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塞了一包树叶进怀里。
五个人在造陆临时延展出的吊钟绿荫下挡了足足五个多小时的风雨,直到风雨初停,造陆才重新舒展开枝桠。
林间尽是水汽,湿湿润润的,地上也全是积水,不远处那棵被雷劈倒的大树甚至都被暴雨淹了一半。
尽管周舟几人仍然被冻得不像人样,但是好歹还活着,所有人都无比庆幸地打着哆嗦,趁着雨停风停,忙不迭地先生火,把自己烤暖和起来。
打火机在大雨浇灌下彻底报废了,估计也是先前强行点了半天的火,烧坏了最后的保险丝,只剩下几块湿漉漉的打火石还能用。
雨后的森林里想找干柴跟做梦一样,殷屿在那棵劈倒的大树那儿,撕开潮湿的树皮,用匕首往里凿了几公分,劈开树干,凿出里头的树芯,树芯是干燥的。
其他人见状立马行动起来,收拾出足够的干柴后,殷屿又用小刀在树心上细细地刮磨,削出茸茸、丝丝的木屑。
他攒了整整一捧的木屑,小心用打火石在上面打出火花来,试图引燃这些蓬松干燥的火种。
火星在木屑里些微地闪烁,这会儿天仍旧半昏黑着,这点火星就格外醒目亮眼。
殷屿见状眼睛一亮,连忙双手捧着,极为小心又郑重地放到嘴边浅浅地吹着气。
只见一缕缕白烟慢慢从殷屿的掌心里生起,周舟几人搓着手,连忙准备好接过火种的各项“事宜”,务必确保这来之不易的火能真正、彻底地烧起来。
火苗就从殷屿的掌心里咻地窜了出来,殷屿小心又快地将这捧木屑转到了篝火上,樊南樊北立马拿着小树枝捅了捅篝火,好让空气充分地涌进去,加大火势。
“火有了!”樊北高兴地欢呼一声。
樊南咧着嘴直乐道:“那必须的,殷队一拜火,要火就有火。”
周舟和樊北显然都早就听过这话,一听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