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屿回到小楼这儿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只有一盏施工灯还亮着。
殷屿翻进了小院里,贺连洲跟在他身后,抽抽嘴角低声道:“怎么又是偷摸着来的?”
“那你留外面。”殷屿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小心避开支撑着墙体的加固钢材,院子里的葡萄架被砸下来的一块水泥板压折了,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子里。
殷屿目光逗留了短暂的一秒便又转开,钻进屋子里专心去找他的东西。
他嘴里咬着手指粗细的手电筒打着光,从堆满了灰和掉落物的角落里拽出了一个收纳箱。
“在找什么?”贺连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虽然殷屿没有搭理回答他,但这不叫贺连洲意外。
殷屿要是回答他了,那才让他觉得奇怪呢。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片有些面目全非的小房子,两室一厅,仍能从碎片中看出很传统的布局和装潢风格,客厅甚至还有一面殷屿的奖状墙。
虽然这面墙也跟着塌了一大块,但仍能看出主题。
殷屿不搭理他,但不影响贺连洲我行我素地在殷屿耳边提问
“燕大录取通知书也挂上墙啊?燕大是你们这儿特别好的大学么?”
“燕京三中市三好学生殷屿同学,市三好算什么?不过看来挺厉害的。”
“燕京一中心小学大队长殷屿同学。从小当队长?”
“燕京七色花幼儿园阳光宝宝殷屿宝宝。”贺连洲发出一声轻笑。
殷屿黑着脸,手里拿着几本相册本从房间里出来,瞥了贺连洲一眼:“市三好不知道是什么?人类、读过书的,都知道那算什么,你不知道?那你算什么?”
贺连洲脸色不变,仍旧眯眯眼不经心地笑:“算另类。”
殷屿微噎,拿贺连洲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的厚脸皮没办法,只是低声烦躁地催促:“走了。”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贺连洲目光扫过殷屿怀里的那几本砖头厚的相册集,有些稀奇地扬起眉毛,“就是这些?”
殷屿轻哼了一声,没有解释,只是抱着相册集往外走,这里不是安全的结构,他也不想冒险。
走过小院的时候,殷屿又看了眼那片被压坏的葡萄架,眼色暗了暗,但仍旧没多做停留,只是大步走了出去。
“噢”他听见身后贺连洲冷不丁发出一声若有所思的音节,他微微偏头往后看,就见对方忽然又折回了房子里,弯腰在地上找什么似的。
殷屿皱皱眉,房子里已经到处是碎瓦断砖,东西全埋在了底下,他不知道贺连洲还回去做什么在他的房子里找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
那些他前二十年最好的回忆,关于家的温度和印象,随着这里的四面墙摇摇欲坠,一同变得满目苍夷。
加固的老破建筑在余震里岌岌可危,就听天花板那儿忽然发出一声不详的声音,殷屿瞳孔微缩,贺连洲就待在那底下磨蹭,他立即厉声催促;“贺连洲!快出来!”
贺连洲应了一声:“来了……”
他话音刚落,头顶那片天花板水泥块就轰地一下砸下来,瞬间盖过了贺连洲的声音。
殷屿蓦地瞪大眼:“贺连洲!?”
粉尘瞬间飞扑起来,殷屿呛咳两声,捂着口鼻,顾不上可能存在的二次倒塌风险,快步往里走:“贺连洲!听见我的声音立马回答我!”
“贺”
“在担心我啊?”贺连洲轻佻的声音在殷屿身后响起。
殷屿转身看过去,男人毫发无损地站在那儿,除了沾了点灰土。
殷屿皱紧眉头,硬声道:“担心你死在我的房子里,脏了我的地方。”
“知道知道,你带我来的,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