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许砚单膝跪在她面前,不敢贸然触碰她,“看着我,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南语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开始泛青。

PTSD急性发作。

许砚迅速做出判断。他轻轻握住南语的手腕,触到一片冰凉黏腻的冷汗。“跟着我呼吸,”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感受我的呼吸节奏,慢慢来……”

许砚刻意放慢自己的呼吸,胸腔规律地起伏。

他能感觉到掌下纤细的手腕上,有一圈凹凸不平的疤痕。

一分钟,两分钟……

南语的呼吸终于开始和他同步。她的瞳孔重新聚焦,在看清面前的人后,猛地抽回手。

“我没事。”她哑着嗓子说,条件反射地拉下睡衣袖子遮住手腕,“抱歉,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许砚没有戳破这个拙劣的谎言。他起身去倒了杯温水,顺手在一旁的香薰里加入了几滴舒缓神经的精油。

“先喝点水。”他递给她,刻意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我去给你拿条干毛巾。”

当他从浴室回来时,南语已经挪到了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捧着水杯,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许砚将毛巾轻轻搭在她肩上,在她对面的扶手椅坐下。“你想聊聊那个噩梦吗?”

他问得十分随意,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如何。

南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长久的沉默后,她突然开口:“你知道人溺水是什么感觉吗?”

许砚微微一怔。

第十八章

“先是水灌进鼻腔,火烧一样的疼。”南语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然后肺部开始抽搐,想要呼吸却只能吸进更多的水。最可怕的是……”她抬起眼,“你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在流失,却无能为力。”

许砚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不自然地扭曲着,那是骨头断裂后没有及时治疗留下的无法避免的畸形。

“我梦见……”南语突然站起身,走向书桌,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你应该看看这个。"

许砚接过文件袋,沉甸甸的。倒出来的是一叠照片、医疗记录和……

一张被咖啡泡烂的结婚证复印件。

“所以这是你原本的名……”许砚的话到了嘴边,却消失了,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惊。

南语躺在血泊中,额头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身下的地毯被染成暗红色。医疗报告上写着【三根肋骨骨折,右手食指粉碎性骨折,肺部积水……】

“这是……”

“沈聿珩的杰作。”南语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是我的前夫……”

南语的话停顿了片刻,随后她的目光移到那张结婚证上:“不,我们实际上没有任何关系。”她自嘲地笑了笑,“他以为麻袋里的人是欺负了他妻子的混混,但里面的人……实际上是我。”

许砚翻开下一页,看到监控截图,一个高大的男人将套着麻袋的人一次次推下高台泳池,旁边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嘴角带着笑。

“乔清意。”南语指向那个女人,“他的合法妻子。而我……只是个笑话。”

许砚终于明白她对沈氏集团的执念从何而来。这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所以你要毁了他。”这不是疑问句。

南语走到窗前,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要让他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窗玻璃,“失去公司,失去名誉,失去……”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