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道:“那天的冲突加上后来的刺激,让他原本就有问题的胃彻底垮了。”
“医生说,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和静养。”
“而且……”
傅承轩顿了顿,声音,变得更低沉了。
“他的心理状况也出了很大的问题。”
“他把自己关在病房里,不见任何人也不配合任何治疗。”
“整个人就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濒死的野兽。”
“每天都靠着镇定剂和营养液,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濒死的野兽……
这个形容,让安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她能想象得到那个画面。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正像一个废人一样,躺在病床上靠着药物苟延残喘。
她应该高兴的。
她应该觉得痛快的。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报复吗?
让他也尝一尝,什么叫痛苦,什么叫绝望。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心里,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意,反而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又闷又沉,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苍白的脸,眼神里是无尽的,茫然和困惑。
傅承轩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他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那段长达十年的扭曲的,病态的纠缠,早已像两条致命的毒藤,将他们的血肉和灵魂,都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除非其中一个人彻底死亡。
否则这种互相折磨,互相拉扯的痛苦,永远都不会结束。
他缓缓地将那支祛疤膏放在了梳妆台上。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安月的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怜惜和疼爱。
“别想了。”他说,“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
“这是他欠你的。”
“也是他应得的报应。”
安月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
“安月,”傅承轩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认真,“看着我。”
安月缓缓地抬起头。
傅承轩蹲下身,让自己与坐着的她平视。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郑重地,说道: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从今以后,你的人生跟傅时雨,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只需要向前看。”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你。”
“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人生。”
“一个没有痛苦,没有欺骗,只有阳光和自由的人生。”
他的声音像带着魔力,缓缓地安抚着安月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安月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真诚的,坚定的眼睛,心中那股纷乱的,让她几乎要窒息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平复。
是啊。
都结束了。
她不应该再被那个男人所影响了。
她应该为了妈妈,为了眼前这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也为了她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拿起桌上那支祛疤膏挤出一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自己左耳和脖子上的伤痕上。
冰凉的带着草药清香的药膏,覆盖住那些丑陋的印记。
也像是在覆盖住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