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逢身上的凤冠霞帔其实有些沉,坐到轿辇里才感到轻松了些,随后莫名的紧张感袭来。

她深吸了口气,靠在位置上假寐,却无意碰到了手上的紫玉手镯。

那是贺鸣秋生前作祁大奶奶时,先帝赐予她的,后来她们去往乡庄,便被祁老夫人拿了去。

前几日,祁老夫人叫她过去,将这紫玉镯子给了她。

“是祁家负了你们。”

祁老夫人也不奢求她们的原谅,祁逢如今贵为皇后,祁礼前途不可限量,祁家能兴旺下去,就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祁独玉也看得透彻,已经在准备告老还乡的事宜。

邬沉给他面子,没有立刻将他这个丞相拉下马,不过等到祁逢大婚之后,他如果再不主动离开,便是不识相了。

祁礼坐到他这个位置,也只是早晚问题。

如今看着祁逢出嫁,他心里也有些说不上的滋味。

当年是他糊涂,听信了妾室的花言巧语,竟将发妻活活逼死,自那日禾知夏死后,祁逢和祁礼对他态度淡淡。

不过也理应如此。

他这一生仕途得意,却负了妻子,负了子女,若不是鸣秋留下的一对儿女争气,祁家怕是在盛京毫无立足之地了。

他这一生过得还真是失败。

看着凤辇远去的影子,祁独玉眼前忽地回想起,方才祁逢那张与贺鸣秋相像的脸。

先帝那句话犹在耳畔响起:

“你为什么不信她!”

祁独玉无力地闭上了眼。

轿中的祁逢望着手中的紫玉手镯也有些出神。

这个镯子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她的手上。

她今日大婚,不知母亲在天之灵,会不会看见这一幕。

回想起第一次见邬沉,祁逢心里还想着以后都不要与此人沾上关系,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是有了后来诸多牵扯。

不过也幸亏有这些纠缠,让她认识到一个冷漠外表下,温和又善良的青年。

邬沉会是一位明君。

而今夜一过,她便是燕朝的皇后。不过后宫无妃子,也无太后,祁逢今后的事务应当也不是很多。

外头嘈杂,有人议论的声音传进轿辇里:

“这可就是今后燕朝的皇后了,听说皇后博学多才,还是去年的文宣堂榜首呢。”

“这般厉害,也难怪陛下对皇后情深意重!”

“人可是情比金坚!”

祁逢抚了抚手中的紫玉手镯,低笑不语。

凤辇很快便到了宫门前,邬沉身穿大红婚服,正在此处等候,亲自迎接皇后入宫。

槐序等人作为陪嫁丫鬟一同入宫,此刻小声地在外头道:

“小姐,我们到宫门前了。”

闻言,祁逢下意识地握紧了交叠的手。

轿辇停住,有人掀开了车帘。

第100章 帝后

祁逢垂着眼眸,先闯入眼帘的是一角喜服,目光再往上,勾勒出青年身型轮廓。

绣着百样图纹的衣领再往上,是眉目含笑的青年容颜。

邬沉朝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声音放的低,显得温柔缱绻:

“跟我走吧,阿逢。”

祁逢看着眼前的人,忽地勾唇一笑,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承天门前群臣等待,昭宁帝亲自牵着皇后从宫门走至此处,接受百官朝拜。

百级台阶漫长,祁逢头顶凤冠,身上喜服沉重,步子便慢了下来。

邬沉也刻意放慢脚步,与她步伐一致,稳当地扶着她的手臂。

等他们走至高处,百官下跪,听礼部尚书开始宣读册封皇后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