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看着她扭过身去的背影,她一直在与王庭阳交谈。
秦相宜听到贺宴舟在背后叫她,她脖颈处僵了僵,贺宴舟凝视着她的耳后,盘发的下面没有一丝碎发,发间的装饰仍是只有那么一根单独的发簪,但是他知道,她今天熏衣服用的香,不一样。
那是一种带有发散性的气味,不像她平常在宫中用的那么严谨而内敛。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发散性的,是被框在规矩里的发散,他对她有十足的了解。
可他一双眸扫向在场众人,她身上那隐秘动人的魅力,又是为谁而刻意发散的呢?
直到萧云意开始说:“庭阳,你也老大不下了,虽说你父母都不在了,但你也该为自己的婚事操心着。”
王庭阳苦笑着道:“我虽是有心,但自从入仕以来,事务繁忙,哪里又有时间考虑那个。”
萧司珍便道:“说来也是巧了,相宜自一年前和离后,也一直在找夫君呢。”
这话说得直白,把王庭阳都惊了一跳。
但秦相宜本也过了该害羞的年纪了,在婚事上,自然是效率越高越好,今日和王庭阳相看了,觉得合适就继续处,不合适也不必再继续浪费时间。
像秦相宜和离妇的身份,更是不必隐瞒,端看对方能不能接受得了了。
第22章 第 22 章 伤疤
王庭阳顿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不敢看她,二十七八的男人,愣是红了耳尖,怕是从没见过这么直白的相亲方式。
萧司珍见状便知,事情已经成了大半。
而贺宴舟,捏紧了至今还是空荡荡的酒杯,他澄澈的眸子变得漆黑,蕴着无人能懂的情动。
在脑子中的弦即将崩断时,他的身子向后倒去,慵懒倒在椅子上,两只手放在把手上,隔着并不远的距离看她。
而她还是背着他的。
她与王庭阳正式开始矜持柔缓地攀谈起来,聊一些饮食住行,或是志趣爱好。
两人都在认真相处,虽说王庭阳仍有些羞涩的情绪,但他尚能努力克服,尽力诚心诚意交谈。
“说起饮茶,我平时喜欢在晨起侍花后饮大红袍,午后更喜欢清淡一些的龙井,若是在下雨天,必会煮一壶茉莉花茶相配。”
“那要是雪天呢?”王庭阳问得仔细,是真心在了解她。
“雪天,那当然还是饮香气醇厚馥郁的大红袍最好了。”
说这句话时,秦相宜嘴角绽开了笑容,晃人心神,倒让人直接想到了雪天与她一同在屋檐下煮大红袍的场景。
贺宴舟目光逐渐幽深起来,她没有一句话是在跟他说的,可他全都刻进了脑子里。
她甚至一眼也没有看过他,她在认真的、专心的,尝试与另一个男人相处。
贺宴舟终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再独自举杯,倒入了喉间。
他今日若是没有跟着庭阳兄过来,怕是还不能知道,王庭阳跟她的今晚,早已是被人安排好了的局,一开始就是抱着心思的。
他倒是多余了。
他不仅多余,他还平白小了一辈。
贺宴舟将温酒倒入喉咙里,心里忽的涌上了一丝不甘。
原来她会那种眉眼弯弯的笑啊,原来她也有俗愿啊,原来她真正愿意向一个人讨好卖乖的时候,是这般模样啊。
可他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摆,等她回身来理一理他。
她转过身面向他,眉目温婉:“宴舟,怎么了?”
她似乎是这才察觉到今日忽略了他,转过身来时,一双眼里尽是蕴含着询问与关怀。
这一刻,贺宴舟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她对他的关怀,还是对晚辈的那种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