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黄春兰不愿意离开大桑村。

她已经不是年轻的她,她可以抚养三个妹妹长大,供她们上学读书,替她们打走所有心怀不轨的人,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的黄春兰,知识有限,只会干苦力活,一辈子没离开过大桑村,不敢去闯。

三人多次劝说无果,只好定期给黄春兰邮钱。

她们都有工作,每个月都会从工资里抽二十块钱,一共六十,半年寄一次,偶尔也让熟人带。

六十块钱能让黄春兰一家人生活得很好,她们也一直以为黄春兰生活得很好。

直到南栀来临川,黄夏兰才知道,这龟孙子爹居然在背后搞鬼!

这谁能忍?黄夏兰一空下来,就拉着黄秋兰回了大桑村。

村支书看到她们,一时竟没认出来,黄夏兰直接奔向后院找到锄头,往村支书身上抡,“就是你偷钱?把钱拿出来!”

黄秋兰也拿起扫帚,她想得多,锄头不能真往脑袋上砸,但扫帚可以。

两个打扮得有模有样的城里人,在村里追着村支书嗷嗷跑。

半个村子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有人喊,“别打我们村支书啦,村支书不容易!”

但没人帮忙。

“可不可不,村支书可太忙了,太为我们着想了。”

这话引来一阵低笑。

大家想笑,还不敢笑得太大声,于是场面变得诡异。

追逐的过程中,黄夏兰的锄头掉了,有人贡献自家的擀面杖,然后说:“打人是不对的。”

有人直接塞给黄秋兰两个鸡蛋,“新社会了,大家都是文明人,别动手。”

一直追到黄岩虎家,几人才停下来。

村民们一路跟过来,瓜子已经嗑了不少。

黄岩虎听见动静出来,本来是打算看热闹的,结果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

他表情扭曲,“夏兰,秋兰?”

村支书反应过来,“是她俩?!”

他一下子有底气了,“老黄!你看看你教的好闺女!不由分说就要打人!”

黄岩虎正要摆出做父亲的气派,黄夏兰便从黑兜里拿出大喇叭,“喂喂喂,大家听清了,我只说这一次。”

“这个男人!说是我爸,但从来没管过我们姐妹,我们三个人,都是我姐带大的!”

村民们频频点头。

老黄家的事他们都知道,他们都说黄春兰是老黄家的老黄牛。

要她耕地干活,还要喝血吃肉。

“他对我们做的事,说一夜都说不完,我就一句话,养我们的是我姐,我们要报答,也只会报答她!这个男人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村支书嘀咕道:“这是你们黄家的事,和我有啥关系?”

黄秋兰冷笑,“和你的关系大了,你……”

黄夏兰把喇叭递给她。

黄秋兰清了清嗓子,重新说:“当然和你有关!你和我们说村里的电话用不了,不让我们给我姐打电话。我们每半年邮一次钱,三百六十块!这么多年一直没变,但我姐说,她一分钱都没收到,这钱肯定是被你私吞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半年三百六十块,一年七百二十元,这是什么概念?他们一年到头不停地种地,都赚不来这些。

以前他们都以为黄家三个闺女发达了就不回家是忘本,合着人家每年都邮钱?

而且钱还没到黄春兰手里?

眼见形式不妙,村支书立刻交待道:“钱都让你爸拿走了,都是你们家人拿的,我可一分钱都没动。”

黄夏兰冷笑,“信封上的收件人是黄春兰,你给黄岩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