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助瞟了一眼车闸,自己的头都跟着一起疼。

车闸是从右眼处直接插入的,深度可想而知。

他们做手术久了,开个脑子不在话下,再血腥的场面也习惯了,但这种直接从眼球插进来的……

几个助手同时打了个哆嗦。

南栀道:“海绵窦外侧壁破损,这里的神经断了。”

一助后怕道:“车闸末端已经在颅底硬膜外了,一定很疼吧。”

眼科主任检查车闸后说道:“很牢固,拔出来估计不容易。”

“出血量没想象中大,好消息。”

“也得看拔除车闸后如何,”眼科主任道,“来试试。”

几个助手强忍不适上前帮忙。

南栀站在旁边等候。

助手说:“听说他和姚主任有黑暗交易。”

“好像是姚主任手术事故,收买家属,他没跟人家父母说。”

“那就是为了钱呗,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一说,大家的心理负担减轻不少。

他们都不愿意病人倒在手术台上,如果可以,他们更希望手术台上永远不会躺着病人。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他们每个人做医生后需要学会接受的,但看到鲜活的生命离开,谁都不能真正做到完全心如止水。

不过如果病人是坏蛋……这可就轻松多了。

眼科主任握住车闸。

他忽然说道:“救了他,他妻子的家人会不会气死?”

南栀说:“孔武刚刚还说想找新医生做手术。”

说来可笑,雷安出事后,他家里人一直没露面,同意书还是孔武签的。

“是哦,如果把他救活了,他也不会遭到惩罚,只是收了姚主任的钱,根本不犯法。”

“在外面乱搞,再拿妻子的性命换钱,现在倒算是遭报应了,不过还是不开心。”

这不相当于救了个人渣?他以后还会祸害别人家的姑娘。

不救,良心不安。

救了更生气!

南栀忽然说道:“只有他知道姚志勇给的那笔钱放在哪里。”

医生们:“……”

“这得救。”

“恩,必须救。”

“命不命的先不说,不能不管钱……哦不不,我是说钱不钱的先不说,命重要。”

护士说:“不用解释,我懂你。”

眼科主任丝毫没受到影响,他的手极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将车闸往外拔。

速度均匀,车闸没有乱动,能看出阻力不小,但他就是能维持匀速。

车闸被拔除,眼科主任塞上海绵卷止血。

大家同时松了口气。

“干活干活,没有车闸看着舒服多了。”

没人再讨论雷安的绯闻。

南栀有些佩服眼科主任。

其他人会说话,多少是因为紧张,但眼科主任是一点儿都不受影响。

“您好厉害,手真稳。”

眼科主任道:“你的手也稳,你来拔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从眼球进去的,还是我来动手比较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的基础很扎实,稳、准、冷静,这些都是外科医院最需要的。”

俩人互相佩服。

院长无语:“他们还吹嘘起来了?”

神外主任同样愤愤不平,“就不能手术结束后再吹?!”

凭啥只有他紧张,两个主刀的都不紧张?!

院长看向神外主任。

主任:“……”

他收起因愤慨挥舞的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