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对方在听见锦夜的‘恩情’二字时,即便敛着情绪,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好奇。
他原本想着等回荒宅了再解释,不过阿渊既然主动问了,他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很简单。
八百年前,晏昀在路过太华山南边的小镇时,被镇上的探魔阵察觉。又恰逢锦夜带着同门数十人下山历练,可能是离师门不远吧,加上刚下山充满斗志,一群人信心十足的将他围了起来。
晏昀无心与这些新弟子纠缠,而他们在屡屡受伤后也开始明白,就算拼尽全力,也伤不了眼前这人半分。
为首的锦夜一边安抚着师弟师妹,一边询问他的名字。晏昀见他受伤极轻,看着有几分能耐,顺嘴就告诉他了。
彼时他们互相搀扶,显然有撤退之意。谁知锦夜在听见他的名字后,浅淡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而后身影闪现,快速的在周围布了阵法。
“布阵?”迟渊下意识皱起眉头,作为太华山弟子,布阵再正常不过。可是在全都受伤且知晓对方乃魔尊的情况下,不想着趁机离开找救兵,反而只身布阵,怎么想都不对劲。
晏昀当时也觉得奇怪,他有心放他们离开,结果这人上赶着找死。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着秀弱文静的少年,布的竟是那样一个阵。
阵法的名字是他自己说的,叫做血祭灵。起阵之后,修为低下的数十名弟子瞬间血流成河,鲜血汇着灵体,在阵法之下凝聚成一个血红的灵影。
那血灵在锦夜的指挥下,不断的朝晏昀发起攻击。好在晏昀本身足够强,直接以武力破了阵,除了手背被划破个小口外,没受任何伤。
不过对于晏昀来说,即便是断一缕发丝,也是极少有之事。所以这个叫做锦夜的少年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深刻印象,哪怕八百年后再见,也立马认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么,听着晏昀略显随意的讲述,迟渊只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不知是那血祭灵太过骇人,还是因为眼前这人明明没做什么,却平白无故地担了八百年的罪名。
“为何不说?”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晏昀,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分不清是心疼还是埋怨的情绪,而对方似乎没反应过来,疑惑道:“说什么?”
被他这么一反问,迟渊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语气有些不对,他稳了稳心绪,放平声线道:“那些说你残杀太华山弟子的言论,为何不反驳?”
“没必要啊,说了他们也不会信。”晏昀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明艳的双眸微微上挑,坦然笑道:“你忘了?我可是魔尊。”
他们打斗的地方远离闹市,而活着的就他与锦夜两人,都是一家之言,可谁又会信一个魔头的话呢。
阵破之后,锦夜遭受反噬,身灵俱损晕死了过去。而他厌恶那满地的鲜血,也懒得管那少年是死是活,立马回了容华宫洗沐。
谁曾想两日后,整个仙门都在痛斥他杀了太华山数十名新弟子。他不用想就知道,定是那少年没死,并且将这一切嫁祸在了他身上。
这与迟渊猜想的差不多,其实在天劫大会上初听见那些言论时,他是倾向于相信的,可在知晓那魔尊是晏昀后,他便始终持怀疑态度。
因为他曾与这个人朝夕相处过七载,对于他的品性为人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