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山将灵力贯入地缝,金色咒印如涟漪荡开,她衣袍翻飞,光彩夺目。

血肉墙壁腾起黑烟的刹那,那些鬼手像是被灼烧到了似的,皮开肉绽。

脱了身后的徐山山五指一张,生生又将寿王残躯从棺椁上撕扯了出来,她一道符印打到他身体内,他就像球体一般悬浮升空。

在邪师们癫狂的嘶吼声中,只见飘荡在地宫上空的寿王尸体,轰然爆炸,暗红血雾喷涌而出,激活了整个地宫阵眼。

徐山山嘴角的弧度咧开,感叹一声:“寿王的血,倒是比朱砂好用些。”

穹顶肉瘤轰然炸裂,万千血肉碎块裹着骨刺倾泻而下。

邪师们目眦欲裂,他们精心布置用来埋葬嶽帝的万鬼尸棺阵被破了!如今寿王也死了,倘若真叫嶽帝全身而退,以后只怕也没他们什么好果子吃。

“那就同归于尽罢!”

邪师们扯断颈间骨链,打算最后引爆自身,拉着嶽帝一起走。

他们周身爆发刺目强光。

一股黑气绞碎漫天血雨,寿王在光芒中如蜡像般融化,阴风裹着腐肉的气息阵阵擦过耳际,徐山山知道他们这是要鱼死网破。

她额间赤金云纹突然大亮,刚准备结印时,只觉喉头一腥,眼前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神魂不稳的后遗症在此时发作。

她怔怔望向腰间的龙螭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年这座地下皇陵曾镇压着万鬼冤魂,如今邪师献祭引发怨灵,自然也将引动玄门设下的“九阴锁龙阵”!

蚩尤令突然发出蜂鸣,它在光线切割下寸寸分碎,阴差阳错,她也属于借尸还魂的一类,肉身跟灵魂始终不是天生,即便后天融合在一起,遇上“九阴锁龙阵”这种专门趋恶灵邪魂的,也多少会有所影响。

若平时她也就觉得头晕不适,可前不久她才施展的离魂术,且神魂受到了一定的创伤,此时种种因素汇聚到了一块,那便就造就了一个致命弱点。

无法凝神,便无法结印破局……

就在这时,一具金棺炸裂将棺阵中的两个瓷瓶打破,两缕银光穿过血雨射入了她的额心。

魂火摇曳,映出师安然含笑的眉眼。

“师傅……”

徐山山瞳孔徒然瞠大,指尖触及那抹温柔的刹那,一切碎成星屑,天地陡然倒转,世界颠倒,她被拉入一个只有黑白存在的世界。

黑白二气如泼墨浸染天地,世界虚化作水墨涟漪,血雨腥风的皇陵坍缩成一方砚台。

松香混着陈年宣纸的气息漫上来时,徐山山发现自己正跪坐在卦房青砖上。

不,这具身体不是她现在的,而是十六岁时的清神吾,她攥着断成两截的卦签,窗外春雨打湿了她未绾的发。

“今日这局,叫镜花水月。”

师安然广袖扫过案几,铜钱在龟甲中叮当作响。

“镜中花水中月,一切不过幻妄。”

他腕间旧伤被烛火映得发亮,那是三日前替她挡下玄门责罚时落下的。

清神吾盯着他垂落的发梢,突然伸手抓住:“若我要逆天改命呢。”她抬起头,目光执拗又邪性:“你知道的,我向来认定的事情就会去做,不管它最终是不是镜中花水中月。”

“那便需要更锋利的刀……“素白手指点在她心口,霜色在肌肤上勾出星图轮廓:“来剖开你的心,让它重新长出一颗铁石心肠,无畏背叛,无爱无惧,唯我独一。“

哪曾想,一句戏言成缄言。

黑白世界里,师安然虚影步履惶怆,二十八道禁制自他脚下寸寸崩裂,地面卦签突然飞旋成阵,映出当年场景:暴雨中的祭坛,师安然将奄奄一息的少女拥在怀中,心口金线正将寿数渡入她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