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渊略一颔首,“多谢。”
“陛下那边老臣会去回禀的,殿下有伤在身,就回府中歇息吧。”
“有劳您了。”
沈寂扶着段渊刚要出门,李太医却在他二人背后略有迟疑。
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开了口:“殿下……”
段渊回身,见他余光瞄着沈寂的方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手伤若要好好愈合,还是要清心寡欲些才是。”
段渊一笑,瞧着沈寂乍然泛起红晕的耳际,道:“知道了。她也有伤在身,本王不至于。”
沈寂抿了抿唇瓣,拽着段渊走了。
出了皇城不久便见街道接壤处一阵喧闹,抚司的一名参领在长街前候着,沈寂瞧着模样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殿下,沈经历,原本应是将军来迎的,不过将军如今人在刑部做审录,陛下还未恩准放将军归府,只好由小人替将军来迎。”他行了一礼,而后恭敬道。
听他道是容将军的属下,沈寂才放心了些,许是前世哪次在容衍身边见过。
段渊点头,道:“是我连累了他。”
“殿下哪里的话,将军待殿下之心是绝不会顾及这些的,”那人一伸手,将他二人往身后的马车请,又道,“今日前街闹乱,为防伤及殿下,咱们从静寺后街走吧,殿下意下如何?”
段渊到底还是有些疲累的,随意应下了,就同沈寂上了车。
马车渐行渐远,沈寂却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今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事。
“怎么了?”段渊见她瞧着自己受伤的手,伸出右手握了握她,“李太医都说了没事。”
沈寂轻轻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回握住他的手。
“从今往后,我都陪着你。”没头没尾的,沈寂声音很轻。
段渊抬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深远带着浅笑。
“好啊,你说的。”
也不知马车行驶了多久,沈寂原本有些困倦,半梦半醒间忽然惊醒,猛然想起他曾在何时见过那参领。
程越,去岁暗场上,她曾见过此人与程越来往甚密。
不过彼时还不知晓程越为恒王做事,故没有印象十分深刻。
手心乍然惊出冷汗,沈寂掀帘看去,发觉静寺后街一个人影都无。
虽说往日这里也行人稀少些,但像今日这般未免静谧得太过刻意。
放下车帘,沈寂回眸,见段渊倚着自己睡着了,他眼下两轮乌青明显,为了赶到她被流放之处,他恐怕几日都没有好好睡过了。
但眼下不是睡觉的时候,她轻推了段渊几下,却发现他比往日睡得还熟。
一阵隐秘的香味传入鼻息,沈寂倏然警觉,骤然明白了为何自己会这样困倦。
她阴影里抬眸,掩住口鼻,眸底暗意厚重,神色异常冰冷。
现下正值段渊攻打东沅还朝,谁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不言而喻。
段睿如今被圈禁定然自己没这样的本事,倒是她小瞧了他,他竟敢勾结敌国。
只为除掉段渊,他的亲兄弟。
她如今手无寸铁,就算曾经学了一二功夫傍身,也难以让他全身而退。只是这后街虽看似与繁华相互隔绝,不远处之前的空巷,却是唯一与前街最邻近之处。
前街有抚司巡逻,他只要到了前街,有容衍手下的江参领在,绝无人再能在这皇城之中伤他。
沈寂垂眸看他,忽而笑了。
说来也巧,那空巷狭窄很少有人知晓,她也是在段渊曾在她动手烧永和坊之后搭救她而发觉的。
想来这就是命吧,来来回回的。
让人避不开,又给人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