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怪了,从前只以他为敌的时候,当初那些欺他感情骗他性命的事,她心下从未有半分不安。如今一朝知晓这事情的原本面貌,她竟是一闭眼就是过往,与他前世的一幕幕像刻印在心口一般,每一个细节都万分清晰。

每一个细节都是痛。

辗转反侧都是不安和心悸,沈寂从榻上起身,沉默了片刻,还是披上衣服走回他的主阁。

在他门前却开始迟疑,手抬起又放下,寻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沈寂?”倒是屋里的人先开了口。

她闷声嗯了下,而后推开门。

段渊借着微弱的烛光瞧清她通红的眼眶,愣了下。

“怎么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寂抿了下唇,道:“做噩梦了。”

“害怕?”

“嗯。”

沉默了一会儿,沈寂又补了句,“想和你一起睡。”

段渊看着她。

沈寂抬了抬头,怕他拒绝一般一直回望着他,低哑的声音亦软了好些,“行吗?”

“过来。”半晌听得他开口,沈寂一步步走过去。快到榻旁时,被人一把拉住坐到榻上,离他的呼吸只有咫尺。

他的大掌托住她的脸,扳过她的下颌,轻轻噙了下她的唇。

“你再这样看我,我真的说不准会不会硬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缠在低沉的呼吸里。

沈寂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凑上前,很慢又很小心地去触碰他的嘴唇。

她不甚熟练地吻他,想要把自己的一切不安都融化在这个吻里,迫切地想要把自己迟了很久却很深重的感情传递给他。

眼泪无声顺着腮滑下来,她紧紧抱住眼前这人,害怕、恐惧和庆幸的情绪在这个沉夜犹如铺天盖地的雨珠向她袭来,剧烈的痛楚和沉坠的难过只有在拥抱到段渊的时候才会好起来一些。只有抱着他,她才能感受到一切的真实,才能继续支撑下去。

她虔诚地感谢上天保佑,让她这一世没有犯同样的错误。

他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段渊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亦缓缓收紧,环抱住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女子。

用更重的呼吸去回应她的情绪,一直到内室中跳跃的烛火都燃出□□的气息。

沈寂却推了他一把,声音好容易才从喘息中平稳,“不行……你手上还有伤……”

段渊自她不知何时半敞的衣领中抬头,舌尖滑过腮,啧了一声:“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又不疼。”

“我心疼。”沈寂起身了些,急急低声道。

段渊气笑了,道:“心疼我你还来招我。”

“我……我没忍住。”沈寂诚实道。

“……”

越说越招人。

奈何她摆明了想让他好好养伤,压着他就不准他动了。

又有些迟疑地道:“你若是难受,我可以帮你……”

“不用,”段渊没好气地转过身,背对她躺着,“睡觉。”

身后没了动静,半晌一双手慢慢从后面环住他,搂得很紧。

段渊深吸了口气,道:“瞧瞧,又来招我。”

“打雷,我害怕。”

“……”段渊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把她的手收入掌心。

一夜好眠。

段渊就好像有神奇的力量,他在她身边,沈寂所有的不安仿佛都被一扫而空,难得睡得很熟。

只是一睁开眼,身旁却没有人在。

“段渊?”沈寂抓着锦被的手一紧,骤然起了身。

他不在,倒是将谢泽喊进来了。

谢泽老早便对这沈经历和自家殿下的关系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