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嬷嬷声音都是发颤的,极力冷静道:“侯爷,方才老太太过来说,让您去福康院一趟。”

江恕的目光看向里面,芦嬷嬷急忙道:“殿下还睡着,有老奴看顾,您放心吧。”

江恕顿了一会,狭眸锐利,扫过地上几滴不甚起眼的血迹,沉默拄着拐杖出了门。

鼓起一小团的被子里,常念尝到了满口的血腥味。

不久,华姑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

郁结于心,窒闷难抒,难怪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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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很丰盛,各色参汤鱼汤骨头汤,江老太太笑着道:“你们多吃点,都是补身体的!”

常念的脸色很不好,唇色亦是苍白,嘴角那抹笑却是沁甜:“祖母真好。”

“乖,我们念宝最爱吃鱼了。”老太太给她夹鱼肉,又盛鱼汤,然后给孙子夹大骨头,忙上忙下,自己倒是顾不上吃。

常念最明白该怎么让大家放心,她努力多吃几口,多笑几声,老太太很开心,只有江恕眸光深邃,多数时候都是静默。

晚膳后,仆妇们往净室送沐浴热水。

常念看看江恕,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夫君,伤口沾不得水,我帮你擦一下吧?”

“不用。”江恕揉揉她脸颊,他右手上的毒缓解不少,能动了,“快回去歇着。”

“……好吧。”常念听话地回去躺下。这一晚上,也没有絮絮叨叨说话。

可十几日未见,她有很多话要说的,大到京城送来的书信和消息,小到今日吃了什么好吃的糕点。

她们相拥而眠,分明互相知晓了对方极力掩藏的真相,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翌日清晨,华姑照例送药来。

常念神色黯淡了一瞬,缓了缓,重新扬起笑脸,用开玩笑的口吻调侃道:“待会干脆找布团堵住我的嘴好了,就不会吐了。”

江恕在她身后,声音沉沉,醇厚有力量:“阿念别怕,吐了也没关系,药可以再熬。”

常念抿抿唇,嗡声说:“好。”

待药汤晾凉些,她就慢慢的,一口咽下,再喝一口,缓一会,保证不会吐了,再喝。

江恕看到她皱起来的小脸、隐忍得通红的眼睛,剩下最后一口时,终于将她手里的碗拿走。

常念不解地望过来,只见江恕铁青着脸,一口喝了下去。

常念呆呆地忘了反应:“你……唔!”

半响,江恕回味着口腔里无限蔓延的苦涩腥臭,缓缓道:“简直难以下咽。”

所以,根本不怪你,是这药太苦了,别自责,更不许多想。

常念垂着头没说话。

江恕将她拥入怀里,无声地安抚。不知过了多久,常念才嗓音艰涩地开口:“对不起,都怪我,害你变成这样。”

“这样是哪样?”江恕笑了笑,淡淡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宠溺:“对得起,且,荣幸之至。”

常念愣了好久,可只有傻子才觉得荣幸啊。

她心底的恐惧和压力没有消散,甚至随着时日,越发地深。

第99章 常念 常念!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回京扶端……

时已大寒,京城落雪纷飞,自巍峨高台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虞贵妃坐在临窗炕桌前,遥望外头覆雪的巍峨高墙,已半个时辰之久了。

皇帝从勤政殿过来,挥散一众跪下请安行礼的宫婢嬷嬷,独自走到她身后,再顺着那视线一看,高墙隔断的,正是西北方向。

唉。

皇帝不由得叹了声气。

虞贵妃回身看看,收敛神思,起身福了福身:“陛下过来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皇帝握住她的手,不甚在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