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回头,听到江恕说:“我去前厅,你与明珠一起,有事差人与我说。”
“好。”常念甜甜道,目送江恕离去,她才回身,见明珠脸颊上有面粉,拿帕子替她擦了擦。
明珠腼腆笑笑,也拿袖子蹭了蹭:“殿下,您先坐会,我去收拾收拾。”
常念看她发髻上简单的两根簪子,又是一身素雅的浅杏色襦裙,便道:“不如本公主同你一起去吧,今儿你可是主角,定要好好收拾不可。”
明珠说好,带常念回了闺房,路上有些不放心地道:“院中简陋,殿下娇贵,若有不适之处,还请您多多见谅。”
常念才不介意呢。
明珠住的院子布置也是十分用心的,屋内宽敞,熏着梨花香,各色器具典雅精致,及至梳妆台,虽没有常念的那般奢华丰富,然珠环配饰一应俱全。
常念按住明珠的肩膀在绣凳坐下,看了看妆匣,不禁问:“这么多首饰,你怎么都不用?”
明珠摇摇头:“太招摇了,会不会不太好?”
“才不会呢!”常念语气肯定道,回身吩咐春笙把那套珍珠头面拿上来,对明珠说:“姑娘家最好的年纪当然要花心思妆扮了,不然等以后老了,容颜不在,再好看的首饰都戴不出如今的美丽,还有何用?要知晓,青春年华只有一回。”
春笙在一旁打开锦盒,笑道:“这便是我们殿下送给宇文小姐的生辰礼了!”
珠簪、流苏、耳坠、手镯,皆以色泽上乘的圆润珍珠所制,佐以宝石东珠点缀,做工精细,用料不菲,观之好似会发光一般。
明珠回眸看着,目露惊艳,又摆手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常念板起小脸来:“好啊!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不收本公主的礼!”
明珠难住了,犹豫着,想说什么,常念手一挥,道:“今儿定将你妆扮成最漂亮的那个!”
明珠终于妥协:“多谢殿下。”
“你且老实坐好罢。”常念取下她发髻上那两支素淡的珠花,吩咐春笙上前来,一一簪上那套珍珠头面,又取了胭脂水粉描妆。
明珠坐着,一动不敢动,紧张得有些屏息,好半响才慢慢放松下来,温声说:“殿下,上回中秋夜,我见着叙清了。”
“嗯嗯本公主知晓。”常念问,“你们可有什么进展?”
明珠默了片刻,才道:“我和他说,若今日他不来,我便听从母亲的话择良人嫁了。”
“呀,”常念微讶,险些将眉毛描偏了。
明珠不安道:“那日把话说得太绝,这几日我也好几次后悔,想给他写信解释一番,可……”
“不成。”常念忽然说。
明珠不解看着她,她摇摇头,语气认真:“话已出口,如同覆水难收,我倒觉得你说得好。”
常念虽想撮合二人婚事,叙清圆满,江恕心结也可解。可同为女子,她断断说不出让明珠再这么无期等下去的话。
常念叫明珠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你看,你生得这样美,可过几年,再过几年,人是会变的。若叙清足够有心意,他怎么舍得让你等?”
明珠一顿,急说:“他有他的顾忌,他总担忧委屈了我……”
“倘若这样,他便该早日了断,而不是日复一日耽误下去。今日便是个极好的时机,他若是来了,说明他能为你放下那诸多的顾忌,他若是不来,说明他去意已决,你便该慢慢放下了,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呀。”常念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她还想问明珠一句,当真不在意叙清没有双腿吗?那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自尊,是颜面,是残缺。
但,她问不出口。
于是常念问自己,换作她,她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