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伏在枕头上叫夏樟来替她捏捏酸痛的肩膀,慢慢道:“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纵使本公主不需看四房脸色,日后却总归是要在侯府生活,说不得什么事就要叫他们记起今日怨恨,暗里踩一脚,宫里人心险恶还见得少吗?那云嫔被父皇打入冷宫,因的还不是春风得意时瞧不起小太监,最后反被她瞧不起的人狠狠踩了一脚。”
夏樟讷讷,然后就见她们殿下笑了笑,唇角却泛起一丝与那纯真无辜面容截然相反的心机。
“况且,她们这样就好受了么?只怕听了这话要急得团团转,磋磨人心,最好玩了,本公主也不是要她们即刻拿出来,越拖一天,越磋磨,若她们两日内想法子换回东西,自是皆大欢喜,本公主也不追究,若她们换不回,再来朝夕院好好谈谈,哦对了,这府上还有见不得四房好的人啊,那人瞧见时机,也会出手的。”
她不是一定要跟谁斗,只是,她精挑细选送出去的东西,银钱价值几许不是那么重要了,要紧的是心意竟被那样糟蹋,她心里不好受,哪怕是转手送给亲朋好友,她都不会说什么,偏偏不到十天就流落赌坊、典当铺子,她受不得。
夏樟恍然明白了什么。
常念道:“主要还是现在头疼得紧,一时半刻不想听见她们闹嚷嚷的,好吵。”
夏樟立时替她揉揉太阳穴。
江恕端面条进来,便是这番主仆情深的模样。
常念瞧见他站在门口,努力弯唇露出个甜津津的笑,可脸色苍白,笑容也显出几分黯淡羸弱,那样脆弱,格外叫人心生保护欲,想将她放到心尖上呵护。
江恕走过来,也不用她说什么,自觉吹凉面条,一口一口给她喂。
常念勉强吃了大半碗。
华姑端药进来,江恕面不改色道:“解酒汤,一日三次。”
常念惊奇地“噫”一声。
这男人怎么还演上瘾了?
她乐意配合他,也假装自个儿只是醉酒了,没有生病,喝那苦药汤时,竟尝出些甜味。
夜里江老太太过来了一趟,进屋便抱着孙媳妇,过了会才放开,从怀里拿出一串红绳。
“念宝,这是祖母下午刚编的,金刚结护体,桃雕避祸,有大师开过光,期望日后能替我们阿念挡去病痛。”
“辛苦祖母了。”常念乖乖伸出手腕,由老太太给她戴上。
其实这红绳她以前也有一串,是母妃编的,可那回掉入寸心湖,大病一场,母妃便将那手绳拿走了,说是不吉祥。
这事不太好,她不想让祖母担心,便没有说。
就寝时,常念伸出戴了红绳的手腕,递到江恕眼前:“好不好看?”
皓腕如雪,红绳似火,明艳交叠,自是好看。
江恕淡淡“嗯”一声。
常念宝贝地摸了摸,喜滋滋说:“祖母亲自编的呢,是单给我的,别人都没有。”
江恕将她露在外头的手拿进被子里,又压好被角。
“真是好无趣的糙汉!”常念索性闭眼睡觉了,懒得和他说话。
江恕神情怔松半响。
他当真那般寡淡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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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送衣裳到朝夕院时,常念的身子也差不多好了。
这绣娘就是上次老太太请来裁秋裙的那位。
针脚细密,衣裙做的很好看。
常念翻开看了看,发现底下还放了两套雪白的软缎衣裳,竟还是上衣搭配裤子的!
她脑袋里忽然冒出个不太好的想法。
绣娘笑道:“这衣裳最是柔软又贴身,一应设计都是侯爷亲自定的,您要做什么尺度大的武术招式都方便。”
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