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总这样冲动,其余几位夫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从这事中再次明白,侯爷是当真疼爱这位公主。

对此,最欣慰的便是江老太太了,连连跟芳妈妈感慨:“阿恕这孩子,开窍起来都不用老身指点。”

阖府上下,常念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刚沐浴完,换了一身柔软料子的芙蓉色中衣,三千青丝自然披散下来,坐在梳妆台前敷玉露,就见春笙跑进来急急道:

“殿下,侯爷将家规改了,您快瞧!”

常念愣了下,听到家规更改的第一反应竟是:江恕那个老古板果真听到风言风语,这是为正家风连本公主也不放过吗!?

然而等眼睛看到那两行字,随即是另一种惊讶浮上来,惊得她险些打翻了玉露瓷瓶。

常念原本以为江恕那厮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是稍微放宽标准,再要求她一并遵守,谁曾想,竟是丝毫未改,她除外?

“有这么惊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问话。

常念僵身回头看去,是才将去书房不久的宁远侯。她轻咳一声,将惊讶悉数收了回去,转为用一种奇怪探究的目光看他。

江恕进来,春笙她们几个自觉退下去了。

他走到梳妆台前,修长的指扶起那个半倒的玉露瓷瓶,放正,随后漫不经心地倚在妆台前,狭眸低垂,居高临下看着常念:“辰时起身,我都叫不起你,这府上还有谁能?”

常念有些发窘,檀口微张,想要为自己说些什么,就听他又慢悠悠地道:“三百条家规,逐条更改怕是改到猴年马月,西北军务等不起。”

好,常念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她轻哼一声:“你是一家之主,自由你说了算。”

玉露敷完还要温水净脸,再抹一层薄薄的润颜膏,饮下滋养补身调气血的汤膳,最后涂抹保湿唇脂,方能上榻入睡。

常念心底琢磨着事情,如常做这些,江恕就倚在一侧,窗台上烛火跳动着发出细微声响,暖黄光影笼罩着两张气息截然相反的脸庞。

都是顶顶好看的长相,偏偏一柔和,一冷硬。江恕是那不说话时面无表情的冷冽,说话时更显寒凛,许是常年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他身上总带着些压迫的威严,叫人下意识的服从敬畏。

常念仰头打量他一眼,状似无意地问了句:“阿念在宁远侯心中也是很要紧的存在,对吗?”

江恕诧异片刻,挑起的眉尾像是说:这还需要问么?

常念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再问:“倘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还会为我做什么的,对不对?”

顿了顿,她语气带上些试探意味:“好比若是母妃和哥哥有什么难处,你会念着与我的这份旧情……”

“不会。”江恕没有温度的声音打断了她。

他怎会眼看着她出事呢?

不在……更是笑话。

常念望着男人凌厉的眉眼间几分若有若无的凉薄之气,慢慢皱了眉头。

江恕俯身靠近她,轻轻拍着她白皙柔软的脸蛋:“瞎想什么呢?”

常念闷闷垂下头:“没什么。”

“你皱眉的样子不好看”说完这话,江恕便去洗漱换衣了。

常念愣了愣,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分明还是漂亮得很!

可不过一会子,她又走了神。

她想起来,好像从一开始,江恕就没想着要她守这份繁琐苛刻的家规,因为她是公主啊,下嫁江家仍旧是,所以其实不能说是江恕为她打破什么原则,他这么做,只是用一家之主的威严堵住那些闲言乱语,如此,大家面上都过得去。

嗐,她想这些做什么呢?

锁骨上不轻不重的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