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肖恩等了一会,见雄虫没有任何动作,便沉默着把散落在床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重新穿到了身上。关上灯,他也躺进了被子里,没有雄虫的拥抱,柔软的床铺竟然显得有些空虚寒冷。
卧室里静得可怕,眼前的黑暗仿佛深不见底。明明邵臣就睡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瑞肖恩却感觉他离自己好远。
银发雌虫躺在床边上,慢慢地蜷起了身体,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数次想要鼓起勇气和邵臣说话,却每到要开口,就想起刚刚雄虫冰冷漠然的眼神,于是那些话打了个转,又被重新吞回了肚子里。
为什么邵臣会生气?
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吗?邵臣不想被自己干涉剩下雌君雌侍的选择?
那是不是只要自己道歉就好了?
……邵臣会不会再也不原谅他了?
心里本就一直不曾离去的不安阴霾,随着方才邵臣冷漠的态度而越扩越大,像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攥住了瑞肖恩的心脏,令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安睡。
而就在这时。
邵臣忽然动了。
他翻过身,伸出手臂,将瑞肖恩捞进了自己怀里。
“妈的。”邵臣小声的骂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把脸埋进了雌虫的颈侧,“养成习惯了,现在不抱着你都睡不着。”
雄虫的手掌稳稳的按在瑞肖恩的后腰,温热有力的手掌仿佛拥有神奇的魔力,瞬间驱散了他身上的寒冷与心底的不安。
“雄主。”瑞肖恩抬起手,回抱住邵臣:“您不要生气。”
邵臣闷声道:“我没生气,准确来说不是生你的气,是……”
他一下顿住,忽然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那么不高兴了。瑞肖恩做的事情,表现出来的态度,不正是邵臣想要看到的吗?
足够懂事,足够识趣,聪明的听出了邵臣话里的意思,于是退让,甚至帮他选新的雌侍雌君。
可邵臣一点点都不开心,一种烦闷的感觉在他心里漫开。
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身体,半响,才半真半假的埋怨道:“在床上的时候,不要提其他虫,不是最基本的事情吗?”
瑞肖恩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邵臣抬起头,银发雌虫的脸近在咫尺,丑陋的疤痕在黑暗和银色碎发的遮掩下,变得模糊,也没那么可怖了。
这只雌虫明明没有他喜欢的脸,也不是他喜欢的性格,却能如此轻而易举的牵动他的心脏,就连现在听到道歉,邵臣都觉得心疼。
他的声音有些哑了:“……不是你的错。”
是啊,说到底,不是瑞肖恩的错,是邵臣今天晚上嘴贱,才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邵臣道:“对不起,宝贝。难得你邀请我出去约会,我却在吃饭的时候说了那种话。”
瑞肖恩愣住。
他慢慢的眨了眨眼,手掌向上,抚过邵臣的后背,摸到了他的侧脸。
“没关系的。”瑞肖恩道,“您本就不必对我道歉。”
他本就不必对他道歉。
虫族的雄虫想要出去玩乐,想要娶雌君雌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是帝国法律允许的,是所有虫族都认可的。
瑞肖恩想:是自己错了才是,他不该爱上邵臣,更不该对邵臣产生卑劣的占有欲。
他用手指描摹着雄虫脸颊的轮廓,轻声道:“不过,谢谢您,愿意主动和我说话。”
邵臣没有回答,只是搂着雌虫腰肢的手臂越收越紧,好像恨不得把瑞肖恩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良久,他才松开手:“睡吧。”
心底翻涌的酸胀复杂情绪,到底没有被整理成话语,而是被永远的掩埋进了今夜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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