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律回来的时候颜希正缩在沙发上,电视机的声音几乎要掩过他的开门声。他抱着怀里的孩子直接去了客厅,鞋子也没换。

眼前的光影没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她惊坐起来,鼓着腮帮瞪了他好长时间,以眼神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去哪儿了?”

“医院。”他轻声说道,然后催促她起身去楼上铺床,“宝宝发烧了。”

闻言,颜希紧张地站了起来,绕到他身旁去垫着脚看着他怀里的孩子,“严重吗?”

“医生说是幼儿急疹,比较常见,过两天就能好了。”

颜希压根没听进去他的话,她看着孩子,突然就红了眼睛,“你干嘛不告诉啊?”

“我给你打电话了。”他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温和地安慰道:“已经看过医生了,没什么大碍。”

可这样依旧不能抹平颜希心里深深的内疚,因为内疚,她的母爱爆发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带着孩子睡,秦以律则被踢到对面房间去了。提着一颗心摸了摸孩子滚烫的手,整个无措啊彷徨啊,秦宝宝挺好养的,基本没生过病,平常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这次突然高烧显然让她措手不及。

睡到半夜时,她跑去敲了隔壁房间的门,房内,秦以律也不得好眠,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弯腰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呢喃道:“小希,不用那么紧张的。”

可颜希还是紧张了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跟公司请了假,她顶着黑眼圈跟在秦以律身后下了楼。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笑得有些无奈,“为什么我说的你就是不相信呢?”

“你又不是医生。”看他站着不动了她忙去推他,“别磨蹭了,赶快去医院。”

……

医院里,她遇到了颜水林。

她站在秦以律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对面相携的两个人,而那两人也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走吧。”她扯了扯秦以律的袖口,低着头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迳直走向电梯。

秦以律朝颜水林点了点头,客气而又生疏地开口道:“我们先走了。”

就在他刚要跨出步子时,颜水林出声唤住了他,“秦老师。”

他停下步子,先是看了看怀里的孩子,随后才疑惑地看向他。

颜水林拍了拍妻子的手,自己朝秦以律走近,紧盯着他怀里的孩子看着,“上次忘记问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看到孩子突然转头去看他时,他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努力挤

出一抹笑意,“是小希的孩子吧?她都当妈妈了啊……”说着,惭愧地低下了头,浑浊的眼底有种让人道不明的情愫。

秦以律看着他,微微一笑,“叫秦天,已经九个多月了。”

“你和小希……你们……”

“我和小希结婚有三年的时间了。”他抬眸往电梯处看去,只见那个女人背对着他们,傻傻地站在电梯门口,孤独无助。“还有事,先走了。”

有那么一个人,总是让他心疼,不管何时何地。很多年前,她是笑着跟他说“我没有爸爸,我妈妈在天堂”的小女孩,现在,她表现得毫不在意,静静地独自一人舔舐伤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有着相同的遭遇,但他又比她来得幸运。

电梯里的人鱼贯而出,秦以律拉着颜希让到一旁,等到电梯里没人了才推着她进去了,抬手按下要去的楼层,他抱着孩子让他面对着颜希,“宝宝,叫妈妈,让妈妈给你笑一个。”

颜希笑着收回遥远的思绪,怜惜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心疼道:“他一定很不舒服吧。”

事实证明,秦宝宝很不舒服,尤其是被他妈妈抱着坐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前时,立马扭着身子拽着他妈妈的衣领想要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