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钝的痛楚从身下传来,滋味难言,我低吟一声,已被他整个抱了起来,走到不远处湖边放下。

湖水冰冷,我微微哆嗦,他便抬袖一按,冷湖霎时便成了一池热泉,又用低眸一瞥,泉石上便叠了一套整洁衣物,模样款式赫然与他昔日予我那套相同。

我定定看了那套衣物半晌。

梦为虚境,梦中造物之能,本只有梦境主人才能拥有。

而我身处之湖,更是我此前练剑生渴时所造,此时却被他一念之间转为热泉,由此观之,他对这个梦境的掌控,比我这梦境主人远胜数倍。

我开口道:“这究竟是我的梦,还是真人您的梦?”

“是你的梦,”他立在岸上侧身看我,淡淡道,“……亦是,我的梦。”

说着,他便迈开脚步转身走远。

我眼见着他高大背影消失在不远处巨树之后,依稀只见得一截衣角在风中飘扬。

就像这许多日来,他被我以藤蔓缠缚,而我在树的另一边练剑,只能见得一截雪白衣袍,铺在青草泥土之上,并不起眼,却始终沉默而静寂地存在着。

这算什么。

我攥紧的拳头忽然扬起,击在水面之上。

溅起的水花模糊了我的倒影,也搅乱了原本平静的心湖。

梦中难辨时间流逝。

这里虽有日升日落,却依循梦境主人的心念而定,并非外界真正的一日。若要计准确的时间,只能以采撷之期的到来而定。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转眼,已是五次过去。

又一次修习完毕,我收剑入鞘,背靠着树干坐下。

星光浩瀚,四野无人,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萦绕耳边。

这些日子,我除却修习剑术,亦在寻觅自己的道。

只是,进境甚微,炉鼎之体对天地大道抵触非常,便是在梦里,也难以改变分毫,往往打坐数个时辰,也毫无所得,反致心境焦躁,心神不安。

而剑术修行,亦陷入了瓶颈。长空二十七式虽已烂熟于胸,但要脱离原本套路的桎梏,形成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剑术,摆脱那人的影子,却仍是艰难无比。

困于一方梦境,终究是眼界太窄,难得自由。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寻找梦境的出口,只是无论如何兜兜转转,最后却还是会回到这里。

如此几番之后,我才总算死心。

待到繁杂的心绪皆随着时间慢慢沉寂,我兀自修行,大多时候,不仅是在问道,也在问自己。

世人皆言,不成剑心,非为剑修,而成就剑心,则需修士心与道合。但所谓的‘道’,究竟又是什么?而所谓‘求道’,所求的,究竟是天地自然之道,还是立世为人之道,亦或是凭剑杀伐之道?

我苦苦思索,不觉将疑问低喃出声。

待反应过来之后,我眉一蹙,又松了下来。

并未期待能得到树另一旁男人的回应,事实上,这些日子里,除却采撷之期,我与他便少有交流,刚开始我还会问他究竟何时放我离开,但后来,也不再问了。

但夜风却捎来了男人淡淡声音。

“道是恒长,亦是无常。于不同人,不同物,所悟之道皆有不同,明心见性,照见本我,方可得己身之道。”

我颇觉惊讶,忍不住又问:“真人所谓己身之道,又是什么?”

他道:“寄情于剑,无我无物,便是我的道。”

我嗤道:“之前你说无我之境只是虚妄,方才又言寻己身之道需明心见性,照见本我,可既然无我,又何来本我?真人,你说的话,未免太过相悖。”

“若无虚妄,何来真实。”他顿了顿,淡淡道:“由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