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本能快过意识,我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袖。

他停下脚步,回身看我。

我指尖颤抖着收紧,喉咙却不知怎么,干涩得说不出话来,被他的视线看着,背脊很快渗出一片冷汗,惶然不知所措。

“怎么。”是他先开口,“你不愿?”

见我久久不答,他声音冷淡下来,道:“你若想继续待在这里,被锁链锁在笼中,当一个只能对我予取予求的炉鼎,也可。”

他的话语唤醒我对痛苦的记忆。

锁链、囚笼、蚀骨的黑暗和寂静、还有他没日没夜的侵占与掠夺……

“不!”我尖叫出声,双手抱住脑袋,退后几步蹲下身,痛苦地摇头,“不……我不要……”

“周离!”

我忽然听到他一声冷喝,将我坠入灰暗泥沼里的神智唤我。

他用力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起来,“跟我走!”

我被迫步伐踉跄地跟上他。

被囚禁的这些日子里,我甚少走动,因为脚踝上的锁链,太沉太重。

如今,我脚踝上已经没有了沉重的镣铐,可我的身体,却仿佛仍被锁链禁锢,每走一步,都很艰难,男人却依然大力抓着我手往前行。

他背影高大,如峨峨山岳,巍巍长松。

不过一会,我便已气喘吁吁。

热汗渗透了衣物,黏在身体上,很不舒服,只是,体内那股挥之不去的寒,却也仿佛随着汗水缓缓发散在空气中。

阳光落在身上,生出暖融热意,让我陡然觉得,自己仍旧活着,而不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骨。

那些深藏的恨意与不甘,也随知觉的复苏在躯壳中滋长。

他带我到半山木屋,道:“去把你的东西拿上。”

说罢,便放开握着我腕的手。

我沉沉看他一眼,步履缓慢地走到屋前。

木门开着,没有合上。

一个锦囊躺在地上,落满灰尘。

我蹲下身把锦囊拿起,指腹擦去上面的尘埃。上面几株青竹慢慢显出轮廓,一针一线,都极用心。

我想起那个总是爱笑的少女。

活泼机灵,总是穿着橙黄的小裙子,蝴蝶一样在我身旁嬉戏。

只是最后,一切还是被我毁了。

我握住锦囊,慢慢把它收进怀里,而后才站起身,走入屋中。

时隔了一年光阴,室内依旧空荡冷清,一年前收拾好的包袱,正静静放在床头。

阳光自窗柩之外射入,落在木桌旁,散落一地的瓷器碎片泛着刺目的光。

我看了一会儿,沉默着把碎片一片片拾起来,放回桌上。

有碎片割伤我手,我仍旧沉默。

待一切做完,最后,我才拿起床头的包袱,拂去上面的灰尘,抱在怀中。

转过身,男人正在门外等我。

我面无表情走过去,见他看着我,清冷眉峰微敛,道:“伸手。”

被在寂然的黑暗中囚禁一年,我对他的话语极是敏感。

未及反应,便已将手伸出。

男人掌心附上来,一层濛濛灵光治愈了我被碎片割出的伤痕。

待他把手收回,我看到自己掌心,多了一枚白玉戒指。

“这是……什么?”我沙哑道。

他说:“储物戒。”

我皱起眉,本能抗拒接下他的东西,却听他道:“你且把神识探入。”

我只好低低“嗯”了一声。

神识刚进入戒中,便见到里面堆积如山的丹瓶,几乎一瞬之间,我便猜到那是什么。

是凝香丸。

……炉鼎一生都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