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在哪里?
他们为何要将我抛于荒野?
既抛于荒野,为何又要予我以生?
既予我以生,为何又要令我受生之苦?
雪渐渐将我掩埋,视野中除却白色,再不见它物。
我成了座孤寂的坟墓,唯余念头纷繁转动。
妄念纵横,心魔已起。
不能受心魔所惑……
我咬了咬牙,依照温行云所教之法,感受胸腔那一点滞涩,凝神将其逼出体外。
而诘问却仍在继续
既生是苦,我是不是本不该生?
……既不该生,我又为何,存留于世?
霜寒之中,似乎连心,都会慢慢凝结成冰。
不对!
虽然,生非我愿……虽然,生来即苦……但我存留于世,并非是为了单纯的生,而是为了……
冻僵的小手艰难动了起来,每一下皆是凌迟之痛,我强忍折磨,奋力挣开头顶的雪花,一点一点,大雪覆盖,而我兀自挣扎。
终于,见到湛然高阔的天穹。
天地如此浩渺,而我如此渺小。
我只怔怔地看着,似远行人遥望明月,是最为纯粹的憧憬与渴望。
我想,这才是我存留于世之因。
心中那点滞涩,终于化开,自体内逼出。
我睁开眼,周遭风雪尽消,眼前是熟悉的房间。
温行云正凝眸看我,见我醒来,朝我微微一点头。
我低头望,才发现有一团灰蒙蒙的光芒,在我前方浮沉。
我注视着那团灰蒙蒙的光,抬手将之捧到手心。
这是我的心魔。
凝练之法第一步已成。
下一步是,以神淬炼,去芜存菁。
将其中魔念分离,将之还原为最本源的力量。
我低头,将之缓缓再度塞进胸腔之中,刚一没入,便是一声闷哼,周围又是满天风雪,寒苦霜冻。
风雪愈发大了。
是心魔魔念在挣扎。
我用手一遍遍将风雪剥开,经受霜刀入骨之痛,还有诸般妄念诘问。
如此,千百遍淬炼,千百遍诘问与苦痛煎熬。
不知多少次后,那团光渐渐褪去灰暗,变成一个纯净无暇的光团。
我捧在手中,感觉它与我心血相连。
这是无形至诚之念,由心而生的力量。
最后一步,合化己身。
将此念铸型,为行道之器。
“你想好要铸什么了吗?”静默许久的温行云忽然道。
我心神疲惫已极,唯目光炯炯。
“自然是……剑。”
意随心动。
以心为剑,以志凝坚。
一把近乎透明的剑缓缓在我手中凝聚而出,没有半分灵气流露,却散发着淡淡荧光,念动之下,似可开山劈石。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体一松,差点向后倒下,被一个有力臂弯扶住。
温行云令我靠在床头,温声道:“铸剑已成,你该给它取个名字。”
我低头看着手中之剑。
一剑自心起,斩却平生妄。
“剑名……”我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