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了。

若如他所言，那我……究竟去了一个什么地方？

去又听继续道：“不过，舍生泉中，各人所见之景，可能也会有所不同。那些在河面所见景象，令我有一个猜想若我们落入舍生泉时所处位置是当下，那我们逆流而上，便是在溯及过往，而其源头，便是一个人降生于世之时；同理推之，顺流而去，便是在踏入一个人将来，而河的尽头，便是……”

他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所谓生死河，因果海，这些都是传说中天所道包含的存在，一个秘境之中的舍生泉，还远不足以让我们触及这些。想来，这些不过是舍生泉所缔造而出，迷惑人心的幻象罢了，你在河中看到什么，其实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舍生泉中，看到的都是幻象吗？

我想到男人那身鲜血斑驳的白衣，迟疑了一下，还是低低“嗯”了一声。

“先不谈这个，”温行云道，“阿离，如今你我魔毒已解，却还有另一个问题需得解决。”

“我们，可能一时半会，出不去了。”

我愕然环顾四周。

整个无生天其实并不大，方圆四面，尽是仰不见其顶的高山，山峰之上，蒙灰混沌一片。

一轮红日高悬于天，而无生天，便是艳阳照耀下，陷落在高山围绕之中一方空间。

此方空间中，虽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沉得上是山水灵秀之地，却静静悄悄，单我目之所及，未见其他任何活物。

“我们不能通过舍生泉回去吗？”我问。

温行云道：“在等你之时，我已试过了。”

“如何？”

他摇了摇头，“舍生泉阴阳两面，从阴面至阳面的通道是舍生泉自行触发，而从阳面返回阴面的方法，却并不一样。我试了几种方法，都无法触发。”

知他对道术精研极深，连他也无法，那便是真的无法了，我又问：“这周围便没有其他出口吗？”

他道：“虽然还未寻过，不过，以此地阳气满溢情状来看，应该不会有缺口。且无生天与不死崖一样，无法以道术御空，想要翻山而走，也不可能。”

我想了想，又道：“你说无生天是秘境中枢，若我们找到中枢禁制所在，是否便可离开？”

“我推算过，秘境中枢最有可能存在之地，应当是无生天中，阳气最盛之处。”

“阳气最盛之处？”

他仰头看向天上那轮红日。

我沉默了。

“其实，若真寻不到出路，也不必过于忧心。”半晌，他轻声道，“外界魔雾肆虐，又有魔傀横行，尤其那渡劫期魔傀，也许还在不死崖边上等着，之前我与你侥幸逃生，但再遇一次，却未必能够。”

“数日之前，我便已觉察秘境禁制有所松动，想来诸宗门不会放任我等在秘境之中不管，现在正在合力破禁，只要等到秘境破开，我们便也能离开此地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先在这里等着吗？”

“不错。”他说，忽站起身，往不远处树林走去，我起身跟上，问他：“你要做什么？”

他侧头看我，温和道：“总不能让你餐风露宿。”

他伸出手，幽蓝的符文蝴蝶般翩飞进树林之中，“阿离，想象一下你自己平日所居之所。”

我平日……所居之所？

我迟疑了一下，依言而做。

云崖峰上那座小屋很快便浮现在我面前，毕竟已经居住十数年，里面每一寸摆设，我都已很熟悉。

只是，自从我被青霄真人锁在冰泉之中，被他强拘身边，不得擅离半步后，那屋子我已很久未回去过了。

里面无人打扫，许是已尘埃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