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笑声,忍不住咬了咬牙,当初试炼大会时,我怎没发觉,他私下还会有看人气闷为乐的喜好?

“并非以你取乐,”他似知道我在想什么,轻笑解释道:“只是你平日里表情太少,生起气来,才难得显得鲜活些,令人忍不住想要逗弄。”

我认为这根本不能算作解释,绷着脸看他。

他又道:“至于我为何轻松惬意……只是因为我觉得,区区魔毒,并不能够将我如何。”

“当年我修行无成,易道而行,因在筑基停留过久,亲手将本命剑折断时,体内经脉也跟着寸寸断裂,卧床半载,几度濒死。待我撑过去,已成你口中所说‘废人’。”

我微微睁大眼睛看他。

温行云便笑了笑,继续道:“断脉续接,并不比修补丹田简单。我几经生死,方觅出一法,能令我凭断脉修行,但也因此,每逢境界晋升,便需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

“……但我如今仍活着。”他说得轻描淡写,并未对其中艰难多作叙述,只道:“所以,魔毒并不算得什么,舍生泉我必会寻得。阿离,你跟着我,我带你活。”

他将药碗塞到我手中,里面药汤温热,正适入口。

温行云起身,揉了揉我头。

“喝药吧。还有一二日行程,便该到目的地了。”

……

如林缺所言,仙山别院乃一座仙山锻就的法器,可于虚空遨游。

这两日里,我曾出过房间,见整座仙山被结界笼罩其中,漂浮虚空之上,下方是大片云海,移动时缓缓拖出一尾波纹,竟似游于海上般。

前方是天地渺渺,苍茫浩瀚,再庞大的仙山也成了汪洋中一叶孤舟,孤独而静默地前行。

云上无阴晴之变,终日阳光绚烂,夜则繁星满天,舟行秘境之中,两日之后,便至秘境之东。

温行云与我同至仙山别院结界边沿,他在身前凝出一把道剑,伸出手,回头道:“来。”

我依言握上他的手,他便牵我踏上道剑,虚虚揽住我腰,又取出一枚令牌注入灵气。

令牌发光,结界洞开一个仅供两人通过的缺口。

“大师兄!”身后忽传来林缺喊声。

我回头,见那冷面少年匆匆跑来,冷冷瞥我一眼,“你为了帮这小白脸解毒,要下山亲赴不死崖?”

温行云淡淡道:“林缺,回去。”

“我不回!”林缺大声道,“不死崖中有生死迷局,连上古大贤都未堪破,你去了若回不来,此处道宗弟子该怎么办?”

温行云道:“秘境失陷,各派应有所觉,以我推算,不出一月,必有人打破秘境,救援尔等。别院钥匙我已交予你二师兄卓言掌管,你们在此静候救援,不会有事。”

“可师兄你呢?不死崖太过危险,他……他不过是个外派弟子,如何值得你以身涉险!”

温行云只道:“我意已决。回去,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大师兄……!”

他扶住我肩,未再看林缺一眼,径自御剑自结界缺口处冲出,林缺冲过来,却被已闭合的结界挡住。

我见那少年以拳击打着结界,仍是一张冷面,眼眶却已急得通红,不禁迟疑道:“他……”

“无妨。”温行云道,“林缺自小被我带回宗门,视我如兄如父,事事以我为先,行事却偏于孤僻,时常失礼人前此事,原是我之疏忽,修道之人,本不该有此挂碍,我引他入宗门,教他习道术,也并非是要为他设下牢笼,要他报答。终归而言,求道乃孤身求索之途,大道恒久绵长,世上却并无恒久之陪伴,这点,他以前不明白,此番,我教他明白。”

他一番话,虽说的是林缺,但及于自身,我仍是想到良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