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按殷诀的说法,以濯莲秘境之大,他带我走过的地方,不过是其中一隅罢了,若我喜欢,他便带我将秘境走完,把风景踏遍。
只是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很少回应。
我一直都在等他耐心耗尽,将我抛下。
但他一直没有。
殷诀正在溪边取水。
我被他放在树荫之下,背靠树干,长睫半阖,听着流水潺潺的声音,目光却没有焦点。
这些日子,我的身体总是容易感到疲乏,手脚沉重迟滞,比凡人还要虚弱许多。
而因修为被废,这具身体也要如凡人一般,进食睡眠。
十分麻烦。
殷诀修为早已过辟谷,身上并未带辟谷丹丸之类,平日只好去寻些山上野物,烤与我吃。
他原先从未做过这些,起初烤出之物,可谓一塌糊涂,他自己先尝了,就扔到一旁,又去摘了数枚野果回来喂我。
后来,再次在我面前生火时,动作却已经很是熟练,烤出来的东西,也都有模有样了。
除却吃食,还有一样,是睡眠。
我睡眠很浅,又总有噩梦缠身,有时一阵风吹便能将我惊醒。
醒来的时候,冷汗涔涔,头疼欲裂。
他便把我拉进怀里,轻声安抚,哄我入眠。
纵我不愿,但这具身体,好似早就对他十分依恋,在他怀里的时候,总能安稳入眠。
之后,每当我困倦阖眼之时,他便凑到我身边,待第二日醒来,我便总发现自己要么靠着他的胸膛,要么枕在他的膝间。
有风拂过,梨花纷飞。
幽冷的花香氤氲在空气之中,洁白的花瓣纷纷而落,像是下了一场雪。
溪水边上,殷诀微微侧过头,将一枚花瓣从袖上取下,放入水中,任其飘走。
他面对花的时候,神色总是比平时要温柔许多,眉目依旧张扬俊美,唇角却带浅浅的笑。
他将水囊装满,便转身走回我身边,屈膝半跪于地,将水囊递到我眼前。
一同递过来的,还有他手里的一粒丹药。
那丹药散发着熟悉的药香,比梨花的香气,浓烈何止十倍,令人作呕。
是凝香丸。
我厌恶地撇过头,拒绝去接。
殷诀叹了口气,扣住我下巴,倾身直接吻住了我。
唇舌交缠,他将丹药推入我口中迫我咽下,然而这个吻却犹不停止。
他好似憋了太久的兽,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契机,便要将我细细咀嚼,拆吃入腹。
我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也推不动他,津液从唇角流淌下来,沿着脖颈滑落,而一起滑落的,还有我眼尾的泪花。
一个热硬之物顶在我腹间,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终于放开我。
沦为凡人的身体比之前要虚弱太多,我剧烈喘着气,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脑中昏昏沉沉,面上却热烫得厉害。
我靠着树干,好不容易回过气来,才微微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人,甚少开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道:“殷诀,你若想用我,便用,不必再做这许多……无谓之事。”
殷诀唇边的笑容僵住了。
“师兄,”他控制不住般提高了声音,“你觉得这些天来,我一路陪着你照顾你,就是想要把你当成炉鼎取用?”
我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句:“不然?”
在很久之前,他便要我认清自己炉鼎的身份,后来在逐日峰的府邸中,他又教我不要自作多情。
如今我已很清醒。
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个废物,清醒地知道自己身上还有用处的,便只有这具炉鼎之躯。